沈宛鸿虽然上了年纪,起皱的手依旧比旁人的细,指尖摩挲酒杯的沿,眼皮不抬冷着声说:“还知道回来。”
“怎么着。”沈聆染通了个宵又赶了一路,困乏上来,也没好脾气装乖,靠在椅背上端起盖碗先喝了口半凉的茶,“赶人走还要摆桌接风宴,你这演戏连台子都能搭错?”
“谁说这是给你接风。”沈宛鸿道:“启明出门辛苦。”
“哦——”沈聆染耍起小性,放下盖碗,作势就要起身走,“不欢迎我的饭,不吃了。”
“行了行了。”
他二嫂隔着沈启明倾身摁住他,给这不肯低头的一老一少打圆场。
“带把肘子和京酱肉丝是谁爱吃的菜,你心里没数吗,爸昨儿个就嘱咐刘妈要做。你这几个月在外没少受委屈,看小脸瘦的,都夹起来了,以后可要多吃点。”
“头发怎么剃了?”
提起头发沈聆染就想起他师兄,低下头往前挪了挪,遮掩说:“没什么,乌昌太热了。”
他不想再提这事,问他爸什么时候开席。
沈宛鸿听着又是瘦了又是剃头发的,终于抬眼睥他,确实瘦了,也黑了,剪成短发后眉眼露出来倒显清爽,不忍他再饿。
沈家规矩大,他起筷夹菜,其余人才敢跟上。
段文秀先给沈聆染挖了一大块带皮肘子肉在碗里,又给沈启明盛了碗热汤,先伺候这俩风尘仆仆的小子吃好。
筷勺碰碗沿的声音在厅里响了会儿,沈宛鸿收起了训责的态度,问沈聆染,“在乌昌这几个月没有荒度虚度吧,都学到了什么?”
“学了可多。”
沈聆染吃了几个月清淡菜,一块肘子下去觉出腻,段文秀给卷的肉丝还搁在碗里没吃,他就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捧着杯子开始喝茶。
“学了篆刻,还认识了创雨毛皴的聂皓然。”他没敢说自己认干爹,怕老头当场掀桌子。
“聂皓然。”沈宛鸿在脑子里回想半天才隐约记起这么一个人,用手绢擦手,平平说:“跟风如许要好那位,我记得。”
沈聆染点头,这次回来关于聂皓然和风如许的事他得找机会问问他爸,但当下不是时候,目光开始若有似无的瞟他大哥。
沈启明看出他这架势是要“掀桌子”,赶紧把汤喝了又盛一碗,下箸如飞。
第49章争吵
沈聆染估摸沈启明差不多吃好,指尖点桌沿说:“刘婶,给我爸把降压药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