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年轻的开始掐胳膊,抓大腿:年老的泪如泉涌浑身颤栗:还有少数人仰天哭号几声:“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然后找个水塘“扑通!”一跳——实在找不着水塘,找个半人高的水沟也要把自己蹲着溺了!
因为这在这个消息里,表达了一个最重要的资讯,那就是斯比亚直接与魔族开始交涉,而且要成立大陆第三个联盟,大家以往的血海深仇已经无法报了,以前是一个帝国尚且天下无敌,要是它真的成了一个联盟——恐怕不是报不报仇的问题,而是会不会被斩草除根的问题!
魔属联盟的人秉性刚直,想不开就要以行动来泄,所以这一消息一经布,各大城市立刻就乱了。多个诚实生大范围暴动,愤怒的人们失去理智,几乎所有的阅览厅都被挤垮或是被焚烧,官员、贵族被攻击,城内的警备队被围殴,以至于后来不得不动用军队镇压。
而在南条约商团治下的大运河,因为一直以来实施温和管制,税收不重,所以暴动倒是没几起,但跳水寻死的人几乎要排队……大运河也是河,跳下去就能沉的地方真是不多,唯一的几个宝地可就人满为患了。
要知道在这个大陆上,科恩?凯达的仇人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其实在接到通告后,条约商团赶紧封锁了一些水流湍急的地段,然后把一些附庸势力派出来巡逻,领明令下达:捞上一个人来奖励一银币,救回来加倍,说服其不再寻死再加倍!
因为这些跳下去的人,内心都对斯比亚怀有一种深切仇恨,期望有朝一日能洗雪前耻,而梦想的突然破灭,让他们一时觉得生无可恋……但最敌视、最了解斯比亚的人全在条约商团里,只有他们才知道事情并不单纯,他们有必要去保护这一批还保留了血性和理想的人,他们几乎就是未来对抗斯比亚联盟的中坚力量。
抛却这些功利的心理,万人争跳大运河而条约商团冷眼旁观的话,情何以堪?
一时间,大运河上快船穿梭,手持长杆的人遍布两岸,不但是那些要跳河的人被阻止,就连跑去观光的文人骚客也被连累……听说有银币拿,人们的眼睛就红了,管你到河边干什么,抓起来就丢到一边,然后集中起来进行“说服”,陆续登场的说客有鞭子、木棒、军服、黑麦面包,以及日后成为英雄的庄严承诺……
被说服人员的名单,则被飞送到南条约商团临时总部所在地,又被飞送往最高层,然后经过几只手的传递,最终来到商团最高脑面前。
“真是乱上加乱啊,看看这些名单吧,两千多人了,还仅仅只是一个上午而已,”临水的大露台上,吉伦特子爵叼着大烟斗,一脸沉痛:“两千多人,再这样下去的话……”
“今天是人数最多的一天,之后会越来越少,”斯维斯公爵两眼看着河面,在他目光的彼端,还是有几个黑点在往水里跳,但旁边立即就有两条虎视眈眈的快船划过去了,“排除一部分虚报和假报的人数,真想不开的人应该只是五分之三,只要我们把消息适时的传递出去,他们就不会再寻死,而是应该来找我们。”
“但这样一来,商团和阅览厅有勾结的传闻可就坐实了。”
“你怕?”斯维斯公爵摇了摇头:“我不怕留下任何不名誉的传闻,因为在这个世代,在我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保留下名誉,问心不愧就好。”
“听你说出这种话倒是不容易,可这不是我的话吗?算了,坏名声是属于我这个农夫的,你不能背这个黑锅。”吉伦特子爵喷出一口烟:“阁下,你现在就专注于魔族和斯比亚的谈判吧,我会去警告那些祭司,不会让他们留下任何你在场的记录。但是话说回来,我就算打破脑袋也想不到上族和斯比亚会有坐下来谈判的一天……对了,听说谈判双方都已经到了?”
“是,双方代表都到了,主要成员的身份都很高族方面是魔族长公主殿下,而斯比亚方面是第一皇妃领衔,”斯维斯公爵点点头说:“很意外吧?主导谈判的都是女性,斯比亚的维素亲王虽然也到场,但只是作为普通的内政谈判人员,在关键事务上面并不会出面。”
“相比谈判本身,全由女人做主这点已经不让人感到意外了……阁下什么时候动身?”
“休息几天就开始第一轮,我和北条约商团的尤里西斯亲王都会到场旁观,各帝国代表场外列席。”斯维斯公爵说:“消息一定要严密封锁,涉及的谈判细节会在事后适当公布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吉伦特子爵“哦”了一声:“护卫方面需要我们配合?……”
“这两头,还有谁需要我们保护吗?她们随便伸出一根指头来,哪个势力不会被捏碎?”斯维斯公爵苦笑着回答:“我们啊……用尽全力,却始终追不上斯比亚的脚步。”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条约商团能有本事与斯比亚正面抗衡,我们是弱者,所以只能寻找机会,借助外力去对付斯比亚,”吉伦特子爵却不同意斯维斯的说法,或者说他不满意斯维斯现在的失意:“人生最可贵的经历,就是在逆境中拼搏的过程,我们等待着,捕捉下一个逆转的机会——很多年前,在我回乡开辟农庄时,就有人跟我这么说过。”
“老元帅吗?”斯维斯抬头看着天上:“其实我很想知道,如果是老元帅遇到今天的事,他会怎么做。”
“我觉得他跟你的区别不会太大,”吉伦物耸耸肩:“他会从拍桌子开始,再打侍从耳光,然后叫上几十个舞姬胡天海地一番,最后洗澡换衣服,笑咪咪的去侍奉两边的代表……”
“前面的步骤就免了,我现在就去拜访。”斯维斯知道这是一种规劝,也是一种鞭策,于是笑了笑转身走出几步,在进门时又回头,慎重其事的对吉伦特说:“盯紧科恩?凯达!”
“当然!”吉伦特重重的把头一点:“现在他都要成信仰了,不会再轻易溜掉。”
“农夫”吉伦特子爵的这句话,在空气中传播着,无形的音波像涟漪一样的四散开,越过滔滔的大运河,穿过广阔的神魔分界线,一直传向遥远的地方……不过一会,斯比亚帝国境内,靠近西海岸的绵延山脉中,响起一声洪亮的喷嚏!
“这又是谁在惦记我?”躺在树桩上的年轻人慵懒的翻过身,拿着丝巾擦擦脸,几缕黑从颊边垂落下来:“你妈妈的有完没完?这都打了几十个喷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