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铭点点头。
吴昱嘟囔:“唉,这也正常,毕竟他是季云青嘛。”
“算了,不打不相识,”肾上腺素恢复正常,吴昱的戾气也渐渐消失,“咱公平竞争!”
周铭哭笑不得,这辈子也想不到会由于这种原因跟人动手,还被理直气壮要求公平竞争,但他什么也没说,盯着吴昱看了一小会,就拿起碘酒倒在棉签上,去涂抹对方脸上的擦伤。
吴昱大爷似的靠着沙发,仰着下巴颏简单下了句评语:“不错,还挺细致。”
做完这一切,周铭没再说话,从餐桌下把有点受惊的花花捞起来,低声哄着,他什么也不问,也不辩白自己的内心,安静地抱着个猫坐在沙发的另一角,引得吴昱倒有点坐不住了。
“哥们,”他凑过来,“你跟我讲讲呗,你俩咋认识的,我记得他搬过来没多少日子啊。”
周铭不抬眼皮,继续给花花呼噜毛,但他就有这种本事,往哪儿一坐,就极容易勾起人的倾诉欲,仿佛让人足以安心,把全部的心思都讲给他听。
吴昱也没客气,脸上还疼着呢,就絮絮叨叨开始讲他和季云青的相遇了,原来这人是做服装生意的,有项业务是给舞团提供演出服和戏曲服装,有次他闲得无聊去送货,顺便在人家单位转着玩,那天是夏日,季云青刚好练完功出来,额上还带着点微微的汗,衬衫扎在腰上,掐出一把纤细,眉目如画,双腿笔直修长,淡淡地扫过来一眼,看得吴昱芳心大动。
“人人都爱他舞台上的模样,就那种光芒四射的,我不一样啊,我看上的是台下的他,太可心了,这叫啥,这就叫一见钟情啊哥们!”
周铭默默地捂住花花的耳朵,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听自己的情敌大谈动心经历。
“我就喜欢他那个眼神,”吴昱越说越激动,“看我就跟看垃圾似的,特别带劲儿,你俩认识时间不长吧,那你不知道,云青这人其实也很能打的,别看我打不过你,要是换他来,哼哼,那可就说不准了。”
周铭心想不用你说我也能看出来,但我为什么要和自己喜欢的人打架啊,他摇摇头,起身给对方倒了杯温热的蜂蜜水,放在桌子上。
听着吴昱絮絮叨叨,他是有点难过的。
要是早点认识季云青就好了。
他向来知足,这会儿生出了难得的贪心,想要再多了解他一点,再多接近他一点。
吴昱一口灌下半杯蜂蜜水,翘着二郎腿继续:“唉,你别看云青那么招人,其实他感情经历还真挺简单的,就是因为太难追了……其实最可惜的是没趁着两年前把人拿下。”
周铭愣了下,问道:“为什么?”
“趁虚而入啊,”吴昱装大尾巴狼,“在一个人最低潮的时候发动攻势,寂寞空虚冷的时候不都想要个伴吗,效果不就是那个啥事倍功半……”
周铭:“事半功倍。”
吴昱一拍大腿:“对,没错!”
“那会儿季云青怎么了,”周铭好奇,“和他离开舞团有关系吗?”
吴昱反问:“你不知道?”
接着,他整个人都翘起了尾巴,得意洋洋地把杯子放桌子上:“哎呀,你不行,听哥一句劝,早点退出吧。”
周铭:“……”
他站起身,微笑地做出个送客的手势。
吴昱似乎终于扳回一局,美滋滋地往门外走,嘴上还继续叨叨:“其实你品味还成,看上的人和摆的画都不错,可惜碰上我这样的竞争对手,哎呀赶紧死心吧。”
周铭咬牙切齿:“谢谢你夸我画的画,可以离开了,再见。”
“哎嘿?”吴昱瞬间回头,“这两幅是你画的,你是设计师吗?”
“不是,”周铭只想快点把这人打发走,应付道,“我随便涂着玩的。”
吴昱却驻足了,认真地看玄关处那副油画,他不肯接受家族产业,靠服装生意白手起家,衣服的色卡选料都是自己亲自跑的,对颜色也比他人敏感很多,尤其是每年的流行趋势,这样大团色块勾勒出来的郁金香,一开始就抓住了他的眼球,还以为是国外哪个画家的作品,颜料调配得恰到好处,笔触柔和,满眼都是春天的气息。
而另一幅摆在鞋柜上的装饰画,则是个一笔勾勒而成的兔子,没有任何多余的线条,干净利落,个人风格极强。
“喂,我说哥们,”吴昱饶有兴趣地回头,“色感不错啊,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
周铭微笑:“没有,你雇不起我。”
吴昱有点急眼:“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他刚刚的邀请可是真心诚意,现在做实体最重要的就是创新,比如前两年流行在衬衫口袋里加小猫小狗的刺绣图,一点的小巧思就能立刻脱颖而出,周铭的画不是他hela见过的技术最强的,但能让他一眼记住,这就是做设计的天赋。
这点周铭也懂,但他不想掺和,非是自己自视甚高,而是不愿把爱好变为专业,更不想打破现有安慰闲适的生活。
门已经打开了,吴昱还有点没死心,从兜里掏出张名片:“咱有机会可以再聊聊啊。”
手机铃声响起,周铭拿起一看,来电显示赫然是季云青。
吴昱瞬间心虚,把名片往周铭手里一塞扭头就跑,还不忘回头叮嘱道:“跟云青说,我没纠缠,我已经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