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铭:“……”
如果他看到的资料是真的的话,这位老兄的叛逆期,大概比别人要晚个十几年。
“关于学长的事我很抱歉,”程赞微微鞠了个躬,“我很尊敬他,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一直逃避着。”
周铭看着他,说得却是另外的话题:“程赞,你为什么说话这么慢?”
“因为妈妈说了,”程赞毫不迟疑地张口,这次语速很快,“话在肚子里面过三遍才能出来。”
他们俩隔出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彼此声音都不大,但由于周围太过安静,所以格外清晰。
“你想跳《西厢》吗?”周铭轻声问他。
程赞沉默了会:“我不知道。”
他自小就是乖乖仔,按照父母的要求严格长大,学舞的时候要站第一排,永远要穿的漂漂亮亮,甚至为了营造天才少年的人设,还虚报了年龄,曾经的程赞习惯这种被控制的生活,甚至享受这种躲在羽翼下的日子,他什么都不用思考,只需要听话,然后去做就行。
父母永远是对的。
父母永远是为你好。
父亲会在打完他后,说你看,为什么我不打别人,因为你是我的小孩,玉不琢不成器,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姐姐好。
母亲则在餐桌上笑得优雅高贵,话语却像刀子一样扎过来,说为他羞耻,居然连那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程赞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进碗里,他说妈妈我吃饱了。
那就再吃点,母亲把菜往他面前推了推,特意做的都是你爱吃的,怎么吃这么少,真奇怪。
后来,后来他就习惯了,甚至迷恋了这种感觉。
他崇拜自己的父母。
但问题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程赞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开始掉发,失眠,常常陷入噩梦而尖叫着醒来。
崩溃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的。
“这个舞团就是个跳板,你刷够资历我们才能把你带出来,为什么你比不过季云青?”俞秋兰站在他面前,“你要反思自己,你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我不知道……”
“不许说自己不知道!想清楚再回答!”
程赞那个时候怀疑很多事情,先是怀疑自己是否天赋不够,然后忧心自己不够努力,到最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不会跳舞了。
他连最基本的竖叉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