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和顾熙言两人在淮南王府担忧了一晚,好在母女平安,一行人迎着晨光回到平阳侯府,萧让径直抱着顾熙言去了凝园正房的内室里。
顾熙言也累极了,任凭男人为自己解了钗环,坐在床榻上,拥着薄被倚靠在男人怀中。
三千青丝铺了一榻,萧让吻了吻美人儿的发顶,抱着她的手紧了紧,&ldo;熙儿,咱们就生这一个,以后再也不生了。&rdo;
顾熙言一愣,抬头道,&ldo;侯爷是吓到了吗?&rdo;
昨夜在产房外,她瞧着男人的神色有些凝重,还以为他是太担心晖如公主的缘故,并没有往别处想。
想来萧让虽然身经百战,可这妇人生产的场面还是头一回见。思及此,她柔声道,&ldo;妇人生产总要经历一些苦痛的,等到咱们孩子出生的时候,侯爷在产房外等着我便好了。&rdo;
&ldo;不是吓到了。&rdo;萧让摇了摇头,眉头微皱,&ldo;熙儿怀胎十月,已是辛苦不堪。&rdo;
&ldo;等到将来分娩,一想到要留你一个人在产房里承受这一切,眼睁睁地看着你血流如注,亲耳听着你痛哭的叫喊,我却无能为力,一点忙都帮不上……&rdo;
&ldo;这种眼睁睁看着你受苦的滋味儿,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rdo;
昨夜晖如公主难产,撕心裂肺地喊叫了大半夜,一盆盆血水从房中端出,萧让无法想象,倘若产房里面的人是顾熙言,他会担心成怎样。
顾熙言心头一动,倾身揽上男人的脖颈,仰头便是一个吻。
萧让被她的主动弄得一愣,随即紧紧拥着她,加深了这个吻。
缠绵过后,顾熙言眼圈红红府仰头看她,粉唇微张,&ldo;怎么满口都是打打杀杀的?刚从战场上回来,侯爷还嫌命大吗?&rdo;
萧让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掌中,轻启薄唇道,&ldo;是我口不择言。&rdo;
顾熙言泪意盈盈地看他,一颗心柔成了春水一般。
自她怀胎以来,萧让对她呵护备至,能抱着她绝不叫她走路,能亲自来的事儿绝不叫下人上手。用顾母的话说,便是&ldo;天底下男人都以为女人生孩子如母鸡下蛋一样简单,和你夫君这般体谅你怀胎辛苦的,真真是少之甚少&rdo;。如今她怀胎才数月,更是为了生产的事儿担忧成了这般。
顾熙言倾身靠在萧让肩头,弯了粉唇,&ldo;我会照几位妈妈和太医的叮嘱好好调理身子的,等将来分娩,一定顺顺利利的,好叫侯爷放心。&rdo;
萧让神色微恸,点了点头道,&ldo;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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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上回萧让和顾熙言商量了离京请封地的事儿,顾熙言这几日为这后宅诸事忙碌,等将来搬了宅子,要把这府上库房一并清点了带走,就连侯府底下庄子田产铺子的账本,也是一概要带走的。
除了内宅事务之外,还有些别的事情叫顾熙言烦忧。
靛玉和红翡两个大丫鬟打小和顾熙言一块儿长大,都是盛京人氏,靛玉比顾熙言小两岁,如今谈婚论嫁尚早,还能在身边儿留几年。可红翡比顾熙言还要大两岁,如今正值嫁龄,等封地一朝批下来,举府离了盛京城,只怕要耽误红翡的嫁娶之事。
红翡是顾熙言身边儿的大丫鬟,平日里办事稳重得体,聪明伶俐,尽职尽责。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些年主仆日日相伴,忠心耿耿,说句不恰当的话,说是情同姐妹也不为过。
故而顾熙言思索了几日,这日用了早膳,终是屏退了左右,单独叫了两个大丫鬟到身前来。
&ldo;今天叫你们两个来,乃是有件事儿要问问你们的意思。&rdo;顾熙言坐于上首的紫檀木圈椅上,手里捧着一盏犀露茶,淡淡笑道。
靛玉和红翡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自家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ldo;你们也知道,侯爷不日便要请封出京,两浙一代风景甚美,生活闲适。若论私心,我是想把你们俩放在身边儿一辈子的……&rdo;
红翡和靛玉听了这话,才知道顾熙言是何意思,忙伏跪道,&ldo;婢子愿常伴小姐身旁!小姐去哪儿,婢子们就去哪儿!&rdo;
顾熙言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两人起来,&ldo;不是不愿带着你们,只是一旦请封出京,举府上下以后便都要在两浙生活了。红翡你家在盛京,爹娘弟妹尚在,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我不愿耽误了你。便想问问你可有心属的人?&rdo;
红翡当即抹着泪道,&ldo;婢子愿意跟着小姐去两浙,婢子不愿嫁人。&rdo;
&ldo;上回问你,你便这么说。&rdo;顾熙言叹道,&ldo;你若不好意思说,我来说。&rdo;
&ldo;听说和你打小定下亲事的秦公子,在上个月的秋闱刚中了举子,乡府里头相识的人也都夸他办事得力,为人正直,不是个偷奸耍滑的轻浮之辈。&rdo;
红翡闻言,才知道顾熙言是做了功课的,一张俏脸羞的通红。
红翡家里头本来是经商营生的,当年家底也算富足,红翡还在母亲腹中的时候,便和当地的儒生秦家指腹为婚。
没想到后来时运不济,红翡的爹爹做生意亏了本,把家底败的一干二净,还欠了好些债务在身上。当时家境贫寒,红翡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一家人的温饱都成问题,更别提供孩子读书穿衣了。故而红翡的爹娘听说京中大户在招奴仆,又打探到顾府御下仁厚,还供丫鬟读书识字,万分不得已,这才把红翡发买到了顾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