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义无反顾地向后倾倒,用后背将齐跃尘压在身下!
替人挨剑这事,他还真是生平第一次。都说人死之前生平所有的记忆都会跟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回放,他是不是……也看见了些幻觉?
他曾身为神界上神,总有人在他耳边告诉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该做些什么,他又不该做些什么。久而久之,他便成为了人们一直所期待的那样。
在东海事变之前,提起神君元清,谁人不拍手叫好?元清神君家大业大,根正苗红,脾气好,长相好,见谁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做事温和,且高瞻远瞩,行事处处考虑周到。几乎大半个神界的人都与他有所来往,而唯一不曾了解他的,仅是那些深居简出,一闭关就闭个上万年的老顽童。
从来没有人知道,备受瞩目的他行事到底有多谨慎小心。哪怕是在旁人眼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做出前,便已在他的心里推算过成千上万遍。做任何一件事,他都会事先预想到所有它可能会衍生的变故。
可笑吧,想他堂堂上神,一生过的竟是如此小心翼翼,提心吊胆。
这样的一生,真的还有意义吗?有时他都很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为何。若是一生都不能做一件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那么,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心绪千思百转,时间却只过去了短暂的瞬间,千万把飞剑近在眼前,带着阴冷逼人的寒光。此时此刻,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也来不及想,唯一的一个念头便是,万箭穿心和万剑穿心,到底哪个更凄惨?
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儿上!
这一次,是真正的吾命休矣!
阴未离的眼珠子瞪的老大,真正恐惧到极致时,连下意识本能的闭眼都遗忘了!
&lso;铛&rso;,清脆响亮的一声撞击,预想中的万剑穿心并没有到来。他的身前,多出了一柄赤红如焰的长剑!
它宛如剑中王者,在它的面前,所有的剑都是不堪一击的,一个绚烂华丽的剑花挽过,千万把飞剑霎时被拦腰折断,掉落在地!
被吓到腿软的阴未离跟瘫痪了一样,整个人软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缓缓将赤剑的剑柄握紧,齐跃尘轻抿唇角,神情冷漠,整个人,给人一种如同那柄赤剑一样,锋芒毕露,却又冰冷阴郁的感觉。
仿佛一把已经被打磨完毕的宝剑,尚未出窍,便已暗藏杀机!
这样的齐跃尘,是阴未离无比陌生的,确切的来说,对方看待他的眼神冰冷沉默,宛如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一次,冷汗是从心底升起的!
当齐跃尘反手扬起赤剑朝着他劈下时,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闭眼,而是如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下意识地就扑向对方的大腿,痛哭流涕。
那双冰冷的眼眸,更冷了三分。
挥剑的手不带任何犹豫。
阴未离心底大叫一声,完了!
只听&lso;刷刷&rso;两声,再睁开眼时,捆仙绳……断了……
原来是砍绳啊,早说啊!
他松开对方的大腿一屁股瘫坐在地,今天他这小心脏啊,上上下下的,可把他给吓坏了。真是没想到哈,盘古石碑里居然藏匿着一把剑!
然而下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残忍,剑架脖子上了!他心智濒临崩溃,哭丧着脸望向对方,&ldo;大侠、我喊你大哥成不?有话咱能好好说吗?动刀动枪的多不好!&rdo;
&ldo;你……是谁?&rdo;
对方冷冽的双眸中没有一丝情感。
这一瞬间,他下意识的动作是拧了自己一把,我去好痛啊!没做梦啊这!
怔住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对方竟然还真的等了他这么久,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崩塌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莫非是阿宁再次力挽狂澜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麻溜爬起身,对方的剑也跟着他一起平线上升。
眼见对方的眼神逐渐冰冷,但似乎没有真的想杀了他的意思,他仿佛明白了些什么。看来,今天这把剑能不能从他脖子上移开,就靠他这张嘴了。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他巧舌如簧,说的天花乱坠,虽说是添油加醋了不少,但总归是把他们的相遇到为什么来了这里给解释的一清二楚。
别问他为什么要说这么多!
当你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拎着一把看起来就牛逼轰轰的剑架在你脖子上,还问你是谁时,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厮一定是记忆混乱了啊!
然后,他终于说服对方把剑放了下去。但是……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念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尘尘,对方一个眼神,一个举动,都不难领会。而眼前这个……姑且称为大尘,他天花乱坠的说了一通,也只能说服对方放下剑,那眼神和神情真是一点儿也没多露,就凭他这阅人无数的小眼神,连对方现在是高兴还是愤怒还是别的,最基本的情绪都看不出来!
这段数的提升也太快了点吧!没听说过换把剑能把整个人的性格都给换掉了的!
齐跃尘抬头环视四周,忽漠然问道:&ldo;神冢塌了?&rdo;
阴未离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得罪了对方,&ldo;刚才不久前是塌了的,现在么……可能是月神舒宁做了些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