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弥心想,看什么看,他怎么不着急走呢?
但从这一点来看,江慎之比他坦荡多了,江慎之能正大光明地打量他,他却有点不想看人‐‐不想仔细看江慎之变成了什么样,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明显变化很大,从气场上也感觉得到。
江弥站了太久,扭伤未愈的脚腕开始抗议了,他稍微挪动了一下,趁此机会调转开目光,往后靠,坐到沙发上。
江慎之很敏锐,立刻看向他的腿:&ldo;怎么了?&rdo;
江弥微微一笑:&ldo;前两天不小心摔了一跤。&rdo;
&ldo;……&rdo;江慎之皱起眉,&ldo;你二十六了,不是十六,怎么还摔?&rdo;
江弥一愣,江慎之这句似关心似责怪的语气,让他不可自抑地想起了以前的事。
大概每个十六岁的少年都跳脱吧,不肯好好吃饭,不肯好好睡觉,不肯好好走路,没人管还好,越被管教越叛逆,恨不得跳到天上去。
当时严慎之每天盯着他,其实他们没谈恋爱的时候江弥好好的,在一起之后,他就开始嘚瑟了,要么故意不吃饭,让严慎之给自己送饭,要么三天两头摔一跤‐‐当然,是假摔,不会受伤那种。
他一摔,严慎之就张惯常冷淡没表情的脸上,就会露出生气又心疼的神情,活像他妈,江弥每次都笑得半死,然后不知收敛,下次故技重施。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一次他不小心真摔到了,摔得挺狠,膝盖往下的裤腿都被受伤流出的血染红了,他没敢吭声,知道玩脱了,严慎之肯定特别生气,和之前小打小闹的情况不一样。
他自己悄悄去校医室收拾了一下,一整天没去找严慎之。
但纸包不住火,第二天还是被发现了,严慎之果然很生气,跟他吵了一架,江弥乖乖认错,保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后再也不闹了。
记忆太久远了。
江弥已经很久不回忆了,回国之后,见了家乡和故人,那些泛黄的画面才不受控制地频频往外冒。
&ldo;我……我不是故意摔的,我的腿有点……&rdo;心情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江弥想笑笑,嘴角却有千钧重,一丝角度也抬不起。
江慎之盯着他:&ldo;你的腿怎么了?&rdo;
&ldo;在美国出了场车祸,留下点后遗症。&rdo;江弥终于把不合时宜的情绪压下去,脸上又露出他惯常闲适的神情来,眼角微敛,懒洋洋的。
他看了眼手表:&ldo;快十点了,你不走?&rdo;订婚典礼,当事人不在场不太好吧。
说起来,江慎之的未婚妻是谁?
以他的性格‐‐长大后的性格,想都不用想,必然是一位家世显赫的千金,是谁不重要,身份到位就行了。
果然,江慎之说:&ldo;不急,不过是走个形式。&rdo;
&ldo;……&rdo;
江弥无言,不知该说他变了,还是说他和四年前相比一点也没变,依然利益至上。
但不论江慎之变化与否,严慎之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