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儿忙跳下马车扶起良儿,良儿一看,自己簇新的布袄子弄脏了不说,还被挂破了一大条口子。红儿和翠儿则叉着腰在车上笑得前仰后合呢,当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推开纯儿,哭兮兮地走过去靠近了红儿道:&ldo;红儿姐,你们为什么推我啊?我衣服都破了,这还是刚来那天夫人赏的呢。以后我穿什么呀?&rdo;
红儿翻脸骂道:&ldo;小蹄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人!主子给你块抹布,你捡着就当脸面了!还真把自己当做二等丫头了。&rdo;话音未落,不防良儿突然变了脸,一把揪住她从车上拉下来,摔了她个狗啃屎,摔得比良儿还惨。
良儿拍着手笑:&ldo;现世报啊!&rdo;哪里还有刚才哭兮兮的样子?长房夏大伯所出四小姐夏瑞薇的奶妈邹嬷嬷站在院子角落里看热闹,见着红儿吃亏,哈哈大笑:&ldo;红儿,你这终日打雁的反被雁啄了!尽丢你家二小姐的脸!&rdo;
&ldo;臭婆娘,要你管!你自管好你那一亩三分地,不说话,没人当你是死的!&rdo;红儿自跟了夏瑞蓓以来,何曾如此丢过脸?被邹嬷嬷这一嘲笑,当下又羞又怒,站起身来对着邹嬷嬷啐了一口,一边扑上去撕打良儿,一边喊翠儿来帮忙。
良儿灵巧地让开红儿的抓扯,笑道:&ldo;大不了这宴会大家伙儿都不去了,夫人问起来,看看三等丫头陷害追打二等丫头算不算是以下犯上,该不该吃家法?&rdo;
红儿总也抓不住她,喊道:&ldo;翠儿,你还不来帮忙?&rdo;翠儿却是多留了个心,只是抱着手在一旁看笑话,给红儿加油,并不动手。其他丫头婆子好久没看热闹了,一并拥出车来,有劝的,也有挑拨的,叽叽喳喳吵闹个不休。
纯儿qg知自己和良儿初来乍到,又很快升做了二等丫头,必然有很多人眼红看不顺眼的。若是此次真的让红儿和翠儿占了便宜去,今后众人还不知要怎么踩踏自己和良儿二人呢。当下上前挡住红儿:&ldo;红儿姐,算了吧?这事闹起来大家都讨不了好。主子们已是前头去了,要是咱们这里耽搁久了,怕是都要挨骂。&rdo;
丫鬟婆子们见二人总打不起来,早不耐烦了,又听纯儿说得有道理,担心挨骂,齐声道:&ldo;就是,你们要打慢慢打,我们还要去做正经事呢。上车,上车。&rdo;
良儿道:&ldo;纯儿姐,我衣服破了,去不成了,我在家看屋,你跟小姐说说。&rdo;说着一溜烟地跑了。剩下红儿在原地咬着牙,看着自己的一身尘土,就要把脾气撒到纯儿身上。
邹嬷嬷唯恐天下不乱,笑道:&ldo;好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红儿,这丫头也不是好人。我刚才看见她也趁机推了你一把呢,要不,你能摔得那样惨?&rdo;
这个邹氏,乃是夏瑞熙大伯母王氏手下的一把好刀,闲着无事时,经常在夏家大院里挑拨下人吵架打架,王氏再借机去添油加醋地跟其他人说,夏夫人如何的管家无方。换句话说,就是不折不扣的一个搅家jg。今日里,她终于挑拨得二房两个小姐手下的丫头大闹一场,可算是大功一件。邹氏想着,有这个功劳,她前日在王氏房里看上的那匹花绸,可算是有一半得手了。
红儿bào跳如雷,手指向着纯儿脸上戳去:&ldo;敢暗算你姑奶奶?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rdo;
纯儿对着红儿亮了亮骨节粗大的手掌,静静地看着她:&ldo;红儿姐,你要打架,我可不怕你。你和我不同,从小就享福,细皮嫩rou的,我从小就是做苦活的,皮糙rou厚,力气大着呢,不信你可以试试看。&rdo;
纯儿说完就绕开红儿自若地走上车,无视车上众人探究的眼神,不卑不亢地平视前方,她想着,自己代表的是二小姐的脸面,并不比这车里的任何人低一等。这次不同先前,纯儿一上车,就获得了二等丫头该坐的位置。
夏瑞熙听完,笑道:&ldo;我知道了,都散了吧。良儿也不必守夜,好好去睡一觉,明日穿厚些,记得把那件撕破了的衣服带上。&rdo;
良儿咧嘴一笑:&ldo;奴婢谨尊小姐吩咐。&rdo;
第二日一大早,果然有婆子来带良儿去上房问话。原本小丫头们的事儿是不必夏夫人亲自过问的,往往丽娘就直接处理了。只是因为这涉及到两个女儿之间的较劲,又涉及到整顿家风,夏夫人一大清早就起身来处理这件事qg。
夏瑞熙亲自领了婉儿、纯儿、良儿去上房,进了院子,只见院子里站了一大群丫头婆子,地上跪着蔫巴巴的红儿和翠儿,红儿更是一头一脸的灰,满脸的泪痕。上房房门大开,远远地可以看见夏夫人高高地坐在屋子正中的椅子上,怀里抱着手炉,身后立着丽娘并真儿。
夏瑞蓓领着清莲水榭的一gān丫头婆子,气势汹汹地立在上房门口。见几人进来,夏瑞蓓先就狠狠剜了良儿一眼,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两下,但到底不敢在夏夫人面前撒野,只是咬牙冷哼了一声。
夏瑞熙上前给夏夫人请安,夏夫人垂着眼皮喝茶,淡淡地应了一声。
夏瑞熙便知要糟,看这qg形,夏夫人肯定是要各打五十大棒的。也不知道良儿那小身板儿受得住受不住,只是此刻,她却是不好开口求qg。
良儿也是个jg的,一进得门,就自发地跪倒在院子里,听候发落。
夏夫人抬抬眼皮,&ldo;人都到齐了?&rdo;
丽娘笑道:&ldo;回夫人的话,都到齐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