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何许人也?不是客人?那是什么人?人就在屋里,夏瑞熙也不好东问西问的。一个大丫头打起帘子,探头出来笑道:&ldo;夫人的耳朵真好,果然是四少和四少奶奶来了呢。&rdo;
&ldo;紫缎,外边儿冷,快让他们进来。&rdo;这是欧二夫人的声音。
紫缎笑着行礼,把二人让进屋中,说了几句吉祥话。
欧二夫人端坐在正中软塌上,抱着个锃亮的小铜手炉,身边环绕着王婆子,还有三两个容貌端正齐整的大丫鬟。一个容貌雅丽,身材高挑有致的年轻女子坐在熏笼旁的软凳上,手里捧着一卷书,见欧青谨夏瑞熙二人进来,忙起身行礼问好:&ldo;四哥好,四嫂好。&rdo;
这女子年龄看上去比夏瑞熙还要大上那么一两岁,还梳着大姑娘的发式,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天蓝色棉裙,头上只有银饰绢花,耳朵上坠的两点米粒大的珠粒,很朴素,看上去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女儿。可是全身上下收拾得纤尘不染,气质很好,身边只跟着一个穿粗布衣服、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在满屋的锦绣富贵丛中,仍然显得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夏瑞熙闹不清这是什么人,却喜欢她的大方,便还了全礼。
欧青谨也还礼道:&ldo;有劳林小姐陪伴家母。&rdo;见他形态之间,显得很敬重这位林小姐,夏瑞熙更是对此人的身份好奇无比。
林小姐道:&ldo;夫人和四哥为轻梅做了那么多,轻梅无以为报,幸好还能在夫人闲暇之余为夫人解解闷,否则真的是过意不去。&rdo;
欧二夫人道:&ldo;都不是外人,坐下来说吧。&rdo;回头对夏瑞熙道:&ldo;这是青谨恩师的女儿林轻梅,你们也算是年龄相仿,闲暇的时候不妨多说说话。我年龄大了,眼睛花,又喜欢看点闲书,正好请她来念给我听。&rdo;
夏瑞熙觉得奇怪,话说欧青谨的师父不正是她舅舅宣大老爷吗?怎么会突然跑出这么一位恩师来?
欧二夫人解释道:&ldo;你还不知道呢吧?青谨这孩子从小就皮,七岁那年偷偷跑出去寻师学艺,寻师不成,还险些被人贩子给抢去卖了。幸好遇见林师父,这才救了他的命,千里迢迢把他送回家来。&rdo;
夏瑞熙想起欧青谨那半吊子的功夫和他那关于天赋的理论,突然很想笑,某人一瞧她那半弯的嘴角,便知道她的想法,偷偷掐了她一把,夏瑞熙不依,悄悄踩了他一脚还了。二人亲密的小动作没有逃过林轻梅的眼睛,林轻梅漂亮的杏核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和忧郁。
欧二夫人继续道:&ldo;我那个时候因为担心这个逆障,眼睛都险些哭瞎了,多亏了林师父救了他,也救了我,林师父真是个好人呢。&rdo;
正说着,白氏牵着福儿走了进来,笑嘻嘻地道:&ldo;呀,我道为何这样热闹,原来是青谨和四弟妹已经赶在前了。&rdo;夏瑞熙忙起身福了一福:&ldo;三嫂。&rdo;
林轻梅也跟着福了一福,唤了声三嫂,白氏却似没听见一样。林轻梅也不以为意,自若地起身坐好,并没有因为白氏的轻视无礼而有任何尴尬生气的表qg。
却说白氏上下打量了夏瑞熙一番,见她下午穿的和早上的又不同,换了一件红色暗梅花纹的云锦衣裙,头上戴着的首饰也不是早上戴的那些,其中一只金簪上镶嵌的鸽血红宝石一看就非凡品,心里已是酸不溜丢的了。再抬头一瞧,衣架上还搭着两件披风,一件huáng色的普通羊羔皮披风略显陈旧,自然是林轻梅的;另一件大红羽缎的黑紫羔皮披风,不用问,必然是夏瑞熙的。
白氏由不得眼里闪过一丝嫉妒,仍笑着扶了夏瑞熙一把:&ldo;自家人不必多礼,四弟妹这么一打扮,可真好看,果然是人要靠衣装的。和你这么一比,就显得我老了呢,赶明儿我也得拾掇拾掇才行。&rdo;
夏瑞熙焉能听不出白氏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就是说她人才不怎么的,全靠打扮了嘛。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俗话说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人才越是不好越要好好打扮一下嘛,更何况她并不丑。换衣服首饰倒不是她有意炫富,只因她现在是新妇,要是连一两套上得台面的衣饰都没有,岂不是让人轻视?连带着夏家也要受轻视。
夏瑞熙淡淡一笑:&ldo;三嫂与我不同,乃是天生丽质,就是寻常衣饰也是极美的。&rdo;
白氏听了她的话,心里刚稍微要舒服了些,福儿已拉着夏瑞熙腰上的五彩翡翠鹦鹉嚷嚷起来:&ldo;好漂亮的翡翠鹦鹉,我从来就没有看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四婶,这肯定是祖爷爷给的吧?&rdo;白氏闻声,脸色倏地一变,随即掩饰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夏瑞熙刚要否认,福儿已放开她身上的翡翠鹦鹉,奔到欧青谨身边拉起另一只翡翠鹦鹉:&ldo;呀,四叔也有,是一对儿呢?肯定值不少钱吧?我太喜欢啦!四叔,借我看看好不好?&rdo;
欧青谨看了看福儿那双小胖手,总觉得那双手会拿不稳这贵重的翡翠鹦鹉,犹豫了片刻道:&ldo;这是你四婶送我的东西,你就这样看吧,也是一样的。&rdo;
福儿闻言,皱起眉头:&ldo;四叔,你怎么娶了四婶就这样小气了?这还是祖爷爷给四婶的呢,是我们家的东西,为什么我不可以看?&rdo;
欧二夫人闻言,不满地看了白氏一眼,意思是让她管教管教她这说话越来越没规矩的女儿。白氏低着头chui茶杯里的浮茶,假装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