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王听见言朗的话也不再客气:&ldo;你虽贵为司镜使,却三番五次闯我地府,之前的账过了便是过了。此次你们采了千年一现的仙芝,既然能采得到那也是你们的缘分,这便也不管了。只是这回引起恶鬼□□,虽未酿成大祸却也是事态严峻,不知道的鬼神还当我偌大一个地府怕了司镜使呢。况且世人不知你身份,要是以为我地府随便几个灵能者都能擅闯,那更是不得了了,这事一旦传出去了我地府颜面何存?倘使不给诸位一点惩罚,怕是难以稳定冥界人心啊。&rdo;
路远心惊,这摆明了是要讹人。莫念念也在旁边急转了几下心思,着急却也无法。言朗按下心头的一点焦急,从容道:&ldo;什么惩罚?&rdo;
阎罗王不说话,七殿泰山王朗声道:&ldo;大人莫急,没甚了不得的,小惩大诫而已。司镜使大人便罢了,这两位只要将八殿中任意一殿的刑罚都过一遍,自可离开。&rdo;
地府十殿,秦广王的一殿主管审判,轮转王的十殿专管轮回,其余八殿则根据灵魂罪孽的深浅各设有不同的刑罚。言朗听到此处已经是心头火起,面上反而更加平静放松,他冷笑一声:&ldo;泰山王殿下是在说笑吗?他们两个可都是凡人,在八殿中走一遭,还有命回阳世吗?&rdo;
那泰山王丝毫不为所动,仍旧是那冷冰冰没有感情的声音:&ldo;来的时候就该想过不该来。&rdo;
路远此时已经在脑海里算计如果打出去会是个怎样的局面,得出的结论是打不出去。别说十殿阎王法力多么高强,就是单对付这地府乌压压的十万鬼差也够呛。
此时旁边莫念念已经吓得脑子转不动了,她努力定住心神,将路远的衣角捏得发皱。
言朗按下火气去,立时就反应了过来:&ldo;诸位殿下大人有大量,就请高抬贵手,绕他们一条小命吧。我带下来的人我负责,怎样的刑罚都应由我来受。&rdo;
话一入耳,路远便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似地拽住了言朗的手。言朗安抚地摸摸他的手背,直视着殿上的阎罗王,那阎罗王却摇摇头:&ldo;地府没有资格惩罚司镜使。&rdo;
言朗嗤笑一声:&ldo;我当然知道。殿下直说吧,费尽心机造成此时的局面,到底想干什么?&rdo;
秦广王听见这话急于剖白地道:&ldo;司镜使大人误会了,真不是我们设的局。&rdo;
言朗本对这秦广王还有几分感激,此时却也不怎么愿意听他说话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谁也不愿意接受刽子手在斩杀自己的时候说一句&ldo;我不是故意的&rdo;就下刀。他收起从容,整个人显出扎人的凛冽姿态:&ldo;说吧。&rdo;
阎罗王道:&ldo;如此,我们想借你的斩妖刀一用。&rdo;
&ldo;你们要我的斩妖刀?&rdo;言朗疑惑地问出口,见台上的人都不说话,心知这是默认了,他冷笑一声,&ldo;斩妖刀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想必我不说各位也懂,若我不呢?&rdo;
泰山王笑道:&ldo;你没得选。&rdo;
言朗三百年前曾对轮转王阳间家族有恩,轮转王报答无门,此时心里着急,面上却不敢显示出来,只怕言朗不答应阎罗王还有更过分的法子,于是劝道:&ldo;司镜使大人,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们只是借用而已。况且你们是逃不出这地府的,酆都大帝此时不在冥界,你就算逃出去了也求救无门,何苦两败俱伤呢?&rdo;
&ldo;借用?&rdo;言朗重复了一遍轮转王的话,&ldo;借用的期限是不是永远?&rdo;
轮转王被堵得哑口无言,言朗身上的气息显得更加锋利,他一一看遍座上的十殿阎王,语气放缓了些:&ldo;没想到啊,堂堂十殿阎王,竟然敲诈起我这势单力薄的司镜使来了哈哈,传出去那可是一段佳话啊!&rdo;
&ldo;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rdo;
言朗闻言一眼扫过去,说话的平等王觉得那眼神仿佛真的具有实体一样,要生生剜走他为人时候的心,他犹自嘴硬道:&ldo;司镜使大人自己想拼杀无所谓,地府的确是无法散你魂魄,可大人身边两位可就不一样了。&rdo;
言朗听见这话登时气得眼睛发红,他能感受到藏在身上的斩妖刀在蠢蠢欲动,仿佛急欲饮血。路远见他不对劲赶忙一把抓住了他胳膊,朝他摇了摇头。
言朗看着路远的眼睛突然觉得凄惶,不明白为什么都过了一千年了,还有人时时要与他作对,所有人都要他死,不能让他死就要让他生不如死。
那斩妖刀其实跟地府的孽镜台功用如出一辙,都如铜镜一般照得清万物的功德善恶。而他言朗的命运,便是要根据斩妖刀的指引与明鉴,斩杀世间一切有违天道而阳间与地府都无法解决的罪孽,故而被习称作司镜使。
他先前甘愿将刀放在唐家,是急于出谷又笃定自己会去取回,而此时地府要借用自己的斩妖刀,看样子却是孽镜台出问题了。孽镜台若是真的被毁,地府的整个机制便是从头开始乱了,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在于十殿阎王这样劳师动众的,怕是地府出了了不得的乱子,局面已经不好收拾了。
本来帮地府一把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孽镜台不可再生,而历来的司镜使是镜在人在,镜毁人亡的。若斩妖刀真的被拿去代替了孽镜台,只怕自己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是灰飞烟灭,要么是因为没有了司镜使的权力,只能一辈子守在孽镜台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