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营帐,看到宴溪正仰着脖子揉脑袋:“老大这是怎么了?”
宴溪的眼底有一丝乌青,显然一夜没睡。这事儿该如何说?告诉张士舟自己昨晚看到一个女子醉后行为无状吗?憋着嘴没说话,只丢给他一句:“老子酒窖的酒,今早让管家入库了。少一坛唯你是问!”
喝完酒脱衣裳,这是在家里,若是在外头呢?吃亏可怎么办!想起来就生气。
张士舟上来就被训了一顿,心里还犯着嘀咕:老大怎么知道我要偷他的酒?
正说着话,大头兵来报:春归来找张校尉。
张士舟下意识看了穆宴溪一眼,发现宴溪火气好像又大了一些,但还是朝他摆摆手:“去吧!”
“得令!”张士舟撒欢儿着跑了出去,看到春归站在营地外等他。“怎么样?”
“不行。”春归摇摇头:“青烟说了,你太丑。她想起你,就做不出衣裳了。”
张士舟的脸迅速的垮了下来,大早上被老大训了一顿,转眼又被青烟嫌弃了。
春归看张士舟这个样子,突然笑了起来:“逗你的!等傍晚她不忙了,带你去量尺寸,布料你得自己带。”
张士舟喜笑颜开:“得嘞!”
想起老大似乎没带几身厚衣裳,穆夫人只寄来了料子,总归还是要找人做。于是试探的问春归:“将军也没带足够的衣裳…能不能…”
“不能!别得寸进尺啊!”春归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傍晚的时候,在面铺等张士舟,远远的看着他与宴溪一起走过来。宴溪看得春归站在那,没有要避开他的意思,便对春归点了点头。脚步不自觉快了一些,怕她揪住自己训一顿。
“穆将军。”倒是春归落落大方叫住了他,宴溪听到她唤他,停下来看着她。
“张士舟要去铺子里做衣裳,你去吗?”春归笑着对他说话,却让宴溪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今儿日头打西边出来了?去还是不去呢?
倒是想去,自己确实该添衣裳了,母亲送来的衣料之前还想着该如何做。点了点头:“多谢。”不知为何,说了一句多谢,耳朵脖子却红了。好在是傍晚,别人看不大清楚。
春归带着他们向成衣铺走,他们二人都不说话,张士舟也不好说话,三个人就这么安静的走了一路。到了成衣铺,看到青烟已忙完了。准备一个软尺给春归:“你来帮忙量吧?”
春归了解,点点头,对张士舟说:“你来。”
张士舟站在春归面前,摊开手量尺寸,春归上上下下量的十分仔细。张士舟偷瞄了一眼青烟,看到青烟站在那看着他们,有些局促。发现张士舟在看她,迅速的转过脸去。张士舟不知怎的,突然脸红脖子粗。
春归感觉到张士舟的异样,抬眼看了看他,这下明白为何他要请青烟帮他做衣裳了,感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曲线救国呢!
拿着尺子的手重了重,张士舟哎呦一声,吃惊的看着春归,发现春归冲他挑了挑眉。
宴溪看到这三个人之间的互动,笑了笑。他坐在门口的位置,傍晚了,成衣铺子没有人。他的长腿挡住了整扇门。来了无盐镇两个多月,只有今天最舒心。他发现只要闭上嘴,不乱说话、管住自己的眼睛,不看她,自己的处境就能好一些。
正想着,春归朝他摆了摆手:“到你了。”她声音与几年前大有不同,说话的时候软绵绵的,极好听。
宴溪站起身站到她面前,低声说了句:“有劳。”而后摊开了双手。感觉到春归的手轻轻的环住他的腰,而后在他腰间移动,他的心跳了跳。刚刚还在嘲笑张士舟没有出息,这会儿换自己脸红了。微微低下头,看到她正低头看着尺子,刘海沾在他的衣裳上。宴溪不敢喘气,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惊扰了她,破坏此刻的宁静。
春归依稀记得他的身量,但今儿一量,发现他比自己印象中还要高一些。低下头记了他的尺寸。抬头对他说:“好了。”
宴溪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多谢。”
“料子谁出?”春归把尺寸给青烟,站在柜台前面,突然开口问他们。
“料子?”张士舟想起了,自己没有衣料子:“要么我在这里挑?”
“我那里有衣料子,送你一些吧?”宴溪对张士舟说道。母亲送来许多,三年都穿不完。
张士舟连忙点头:“多谢将军。”
“既是料子你们出,那便是画衣样子和缝制费用了。”春归拿起小算盘开始拨拉,而后问他们:“做几身?”
张士舟看看宴溪,那要看老大赏几身料子了。
“每人三身。”既是要做了,就做的足一些。三身也够换洗,不然到时紧紧巴巴不像回事。
“好的。”春归又拨拉一阵算盘,而后抬起头看着他们:“算了一下,大概五百两银子。”青烟看了半天热闹,终于这会儿忍不住笑了。这春归,摆明了要宰宴溪一道,她近日不定有什么事儿要用银子。
张士舟嘴张的很大,五百两银子?外面五十两都用不上,到这就要五百两了?刚要跟春归掰扯,却听宴溪说了一句:“好。”从衣袖间拿出一张银票放到柜台上:“这里是三百两,你们拿去钱庄对,剩下的二百两,做完后再付。”
春归拿出银票看了看,没错。笑盈盈的收起来:“还是京城的客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