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问穆宴溪:“大将军你来说,这事儿要是朝廷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宴溪朝张士舟摆了摆手:“你先出去,我与公主有话说。”
张士舟青着脸出去,刚刚清远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刺痛了他,青烟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被她这样侮辱,他杀了她的心都有。
张士舟出去了,穆宴溪看着清远笑了笑:“木柔,从前觉得你好,是因着你生的好,你那一张脸,艳冠群芳。”
清远听他唤自己的小名,心软了软。自己呲着獠牙与人斗,无非是因着这些年穆宴溪一而再再而三的闪躲:“而今呢?”
“而今,那张脸还是那张脸,怎么人就不是那个人呢?”
“许是大将军不了解,木柔一直是这样的人。”
“是,你说的对,但是木柔,本将军不想娶你这样的人该怎么办呢?”
“大将军想娶什么样的人?”
“本将军不想娶咄咄逼人之人,在外征战本就是刀尖上饮血,进了家门,一碗清粥一口小菜,一个温顺的妻子笑脸相迎,不然在外那般凶险,在内还要斗智,这一生可如何过?”这句宴溪没有骗她,他所希冀是平常人家的幸福。如张士舟和青烟一般,如当年在青丘岭,自己和春归一般。当然春归并不温顺,她生起气来就是青丘山上的小兽,然而她的心是暖的,无论你走多远,这份暖都包围着你。
清远在穆宴溪眼中看到了难得的真诚,她坐于凳上不再说话,等着穆宴溪接着向下说。
“张士舟与我一起征战十几年,是替我死过的人。你在深闺之中兴许不大能理解,男人之间,过了命的兄弟,从此就是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张士舟成亲的折子是我一笔一笔写的,是我亲自让人递给皇上的,他的宅子和山,还有官阶,是我亲自请赐的。张士舟这门亲事了了,我也了了。这是你要的结局吗木柔?你要的结局是得不到就要毁掉吗?”穆宴溪把道理一字一句讲给清远听,她的手已经伸向张士舟了,她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后面不定还有什么事。她要的,穆宴溪清楚,她惶恐了二十一年,想嫁与穆宴溪带着母妃在后宫翻身,穆宴溪不会娶她,但眼下也不准备与她硬碰硬。她的执念太深,做起事不计后果,穆宴溪准备稳妥着来。
“你要的结局是得不到就要毁掉吗?”穆宴溪又问了她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真的惹到青烟,春归绝不会坐以待毙了。谁说我们春归软糯糯任人宰割?呲出牙咬死你。
第60章齐聚无盐镇(五)
宴溪问清远的话,也是一直困扰清远的症结所在。她不能毁了穆宴溪,毁了他,大齐少了大将军,父皇多少会怨怼自己;她要的是穆宴溪与自己一起,从此双宿双飞。
这样想着,笑了笑:“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本公主即不想毁了你,也不想毁了自己。咱们这次相见,还没好好说过话,倒是搞的脸红脖子粗闹了不愉快,我来无盐镇就是为着你。”清远换了自称:“今日与你把话说清楚,我已到了成婚的年纪,父皇问过我,京城里那些王公贵族我看上谁了,首当其冲想到的便是你。你眼看着就到了而立之年,还孑然一身,这在京城,也是少见。不管你承认与否,我之于你,你之于我,都是命中注定的天选之人。前些年,若不是你匆匆出征,咱们也该修成正果了。不过无碍,有些事儿不管过了多少年,都变不了。”
她站起身走到穆宴溪身前,手搭在他胸膛,微微靠近他:“穆宴溪,你别忘了,你对我,是动过心的。”而后轻轻推开他,站远了些,看穆宴溪的表情。
他神色始终如常,到底是久经沙场之人,一旦沉下心来,就看不出他的想法了。清远知晓这个人,想要他心甘情愿与自己走,必须斩断他所有后路,但凡有一丝可能,他都会卷土重来。
“往事不可追。”穆宴溪沉着眼看面前的自己的双手,而后抬起头:“你要明白,往事不可追。你我之间,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再纠缠没有意思;你的意思,我也明白。我就算拗得过自己的父亲,也拗不过皇上,但婚姻大事,如若带着恨和厌恶,这对你我都不公平。说到这,想必公主已明白末将的意思,种善因结善果,这是世人亲验的俚语,最有道理。”
“那个春归,对你种了哪些善因?缘何结出了你这善果?”清远想起春归那双眼,真美啊,恨不能挖出来装在自己脸上。
“我不是春归的善果,我与她之间,你不必再问。问了,我亦不会对你说。我以后不会再见她,我也不许你再去扰她。这句,我放在这里。春归,青烟,张士舟,以及所有其他人,你若滥伤无辜,我会鱼死网破。”
清远听到这句鱼死网破笑出了声音,她自然信他会鱼死网破。穆宴溪是谁?南征北战之人,死都不知死过多少次,这种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清远知晓。
她站起身,向外走,临出门前回身说了一句:“大将军想要鱼死网破,我父皇、穆老将军、穆夫人,还是我,都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孰是孰非,且不要妄下定论。走走看,看临了,到底是谁爱着大将军愿为大将军肝脑涂地,谁弃大将军如敝履,与旁人双宿双飞。还没到最后呢,咱们都等等瞧。大将军说的话,本公主听清了也听懂了,打今日起,本公主不会再找他人麻烦,前提是大将军不再避着我。我来无盐镇这些日子,大将军可是还未尽地主之谊,这待客之道,丝毫没有穆夫人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