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炎晨眼里,归晓身影隐隐约约的并不清晰,麻药劲早回来了,就是撑着自己抓着意识,想多陪她。归晓又说:&ldo;对了,女儿长得像你,你这回功劳很大。&rdo;
他露了一丝笑,路晨式的。
归晓被送回五官科楼层,还是一路被围观的态势。
门关上,有产科医生来给她检查,jiāo待了一些话,本想试试让她喂奶。但觉得人家险些成了烈士家属,顺产完也没好好睡过就没提这事,只让她赶紧睡。
归晓头沾到枕头,耳朵里嗡嗡作响,疲累让她这一沾枕头就踩上了云,飘着睡沉了。
敝旧灯管,没亮,窗边的棉布窗帘掩了外头的光。
这一头睡下去便不会晓得是今夕何夕。
虚岁,二十八岁这一年,她和路晨在一起了,领了合法的结婚证,还没婚礼,但有了个女儿。在昆明生的,离那个北京远了十万八千里……
路晨高考最后一天下午。
姑妈家的院子,归晓偎在小竹椅子里,数蚂蚁数了大半个小时,葡萄叶被捏在掌心,指甲一点点往上按印子打发时间。
大腿上放着的寻呼机没动静。心烦气躁……
嗡地寻呼机震动惊了她。
归晓从竹椅里一跃而起,抓住那被晒得发烫的寻呼机想回去拨电话。没曾想,人起来的,也看着路晨的车就靠在台阶下的马路边。
沿着一路糙莓地跑出那只有半人高的木栅栏,越过杨树,跳下一米高的台阶,在路晨开车门的一刻钻身上车。
路晨将手搭在车窗外边,手背上有树荫,抽烟抽得有腔有调。
&ldo;直接叫不行吗?还呼我gān什么……&rdo;
他伸手,将她头按下去:&ldo;别动,楼上有人。&rdo;
楼上阳台有个大嗓门的奶奶在大声喊孙子的名字,又是睡午觉偷跑走去游泳的小孩。
归晓捂着脸,埋头在副驾驶座上。
他丢掉抽了半截的烟蒂,关窗,去踩了油门,车从一路在树荫下驶离那个小十字路口,再看缩头缩脑的归晓:&ldo;小鹌鹑。&rdo;
&ldo;你才鹌鹑呢……&rdo;归晓嘀咕着,将寻呼机塞进他裤兜里,&ldo;还给你。&rdo;
路晨就穿着个运动短裤,也松垮,她手探到裤袋里就碰到了……隔着一层布……
归晓慢慢地将手撤出来,心在胸口咚咚咚地狠撞着狠撞着……
除了空调口咝咝而出的风,一时再没别的动静了。
他自顾自开车,仿佛没被&ldo;非礼&rdo;似的,车离开家属区,路晨清了清喉咙,嘴边挂着笑轻声问:&ldo;还脸红呢?&rdo;
&ldo;谁红了?&rdo;归晓小声反驳,&ldo;是你吧?&rdo;
路晨声音带了点笑,颇有深意地说:&ldo;要能把我摸脸红了,也算你有本事。&rdo;
就因为镇上年轻人之间的风气不好,路晨极少这么和她开玩笑,今天明显是高考重担卸下,心qg好。归晓乍一听没理解,再琢磨就真红了脸,突然一下推他的胳膊:&ldo;我还没成年呢……不许说了!&rdo;
傍晚路晨送她回去,顺道给姨妈家送水果。
他在楼下卸货,huáng婷帮忙守东西,还挺好心,神秘兮兮地说:&ldo;哥,你是不是一直想追归晓呢?要不要我给你再努力努力啊?人家中考完可就要走了啊,你就真没机会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