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如此,就能被原谅被宽恕?
不,不会。
“灭你满门并不是我的意愿,也不是我的意思。”艳十洲冷淡,“风狱魔担心延光宗生事,就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让我把延光宗灭了,顺便还有你。”
“并非主谋有罪,行使者无罪,我决不宽恕可怜的你。”江飞渊以食指画地,轻缓勾勒一道术法,冼清师在山洞内教他的。
“若是那日我不在,恰巧有麻烦找上你,你又解决不了麻烦,就像我这样画。以我鬼王为名,请百鬼夜行,听我号令。”
那夜江飞渊白日练习剑速,又同冼清师打了许久,吃了诸多苦头,早早便躺下不动,大概那会儿他气息奄奄的样子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冼清师才有了传授他仙道禁术的举动。
原本江飞渊不屑于禁术,也因为太疲倦不想学,奈何冼清师教人自有一套,趁他睡着了潜入他梦中不停给他演练,这种接近‘洗脑’式的传授他不想学也学会了,只是不知效用有多大。
“宽恕?可笑!你认为我需要你的宽恕?”艳十洲心生杀意,早在妻子被海兰婴逼死的那日,他就不再奢求任何人的宽恕,在眼看最爱的淡千裳为复活江飞渊灰飞烟灭时,他对江飞渊的情分彻底殆尽。
他弯身凑近江飞渊,将气息喷洒上他的脸,单手掐起他的脖子,恶狠狠道:“你这一生无疑是幸福的,爹娘疼,师兄宠爱你,师姐照顾你,师妹爱你,但你很不幸遇上了我。我不要你的宽恕,我只要那你的眼睛。”
身体被强行拉起离地,江飞渊画术法的手指悬空,术法不成,他难受地盯着艳十洲,呼吸困难中将左手往下尽量触地,忽然,他的目光落向艳十洲身后,一点璀璨之光闪耀。
剑气有排山倒海之势,只是一瞬即出,持剑者深紫色衣袍翻飞,面容沉重严谨。
举剑,出招,眨眼的事。
艳十洲被袭击的猝不及防,身体摔了出去,而江飞渊也没能幸免,加之他如今内府被封,无法调息和自护,落地时痛感侵占了他所有意识,仿佛间感觉到浑身骨头散架了。
江飞渊倒在泥石之中,身边枯叶沉浮于空,他满脑子空白,直到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遍遍将他拉回现实。
“小渊啊!你可不要吓叔父啊!”楼擎天把人搂紧,丝毫不怜惜灵力就往江飞渊体内运输,是恨不得把所有灵力都给他,“快醒醒。”
迷迷糊糊的,江飞渊眼前发黑,半响醒来,却见楼擎天老眼发红,满面悲恸。
“叔父。”江飞渊费力喊出一声证明他还没被误杀。
楼擎天闻言,先是一震,后是双眼发酸,继而将剑扔了,激动地把人抱紧,“没事就好,可吓死叔父了。”
江飞渊动容之余也有些余悸,果然强者斗法弱鸡真要回避,正面刚死也好过被误杀死啊。
“你且在这等着,叔父将那人宰了再带你离开无眠山。”楼擎天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趁着现在把可恶的艳十洲弄死,“你什么也不要做,外面的事叔父听说了,什么小魔头,尽是些胡扯,事了后,叔父会出面还你清白。”
“其实……”除了那些恶行他没做过,入魔是真的。江飞渊微不可见凝眉注视楼擎天沧桑容颜,百感交集紧抓他的衣袖,如今的自己最应该离他远点才对,可是……他舍不得。
“不要说话。”楼擎天难得温柔如水,抱抱瘦小的人,毅然放下抓起配料走向站起身来的艳十洲。
“真是有爱的一幕!叫人羡慕嫉妒!”艳十洲将扇化剑,“老不死的。”
楼擎天道:“如实交代青丝与庄夫人尸骨之处,我会考虑让你入轮回,否则,我会打的你什么都不剩。”
艳十洲眼中划过一丝奸诈,“那可未必。”
作者有话要说: 划重点:圣魔君帝
☆、(已修改)绝望无眠山
江飞渊不敢歇息,趁艳十洲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后,艰难起身到兔妖身边。
兔妖死拽自己的右耳痛晕了过去,此刻没有任何察觉有人接近。
“就这么死了吗?”他喃喃自语,握拳垂目,这兔妖与他没甚关系,却是在危难之际想救他的人之一,心抽痛了一下。
他再次尝试催动魔脉,仍是受阻,凝眉伸出食指触地,在脑海回想冼清师画的图。事到如今,他不能把所有希望都给予在别人身上,冼清师是不会来了,楼擎天能不能制服艳十洲目前不确定,不过,楼擎天身为避嫌界的一门宗主,若杀了艳十洲,恐是会去有罪台受罪。即使他不喜欢妙姝姝,总归是厌恶妙姝姝对楼擎天并没有什么看法,让他为他而受罪,不是他的作风。
禁术初成,江飞渊跪坐在地盯着暗红鬼图,倏然鬼图射出红光直入夜空,无眠山随之一动,狂风如同海浪卷来。
他惊讶地望着眼前一幕,穿过暗红的光看向对面的艳十洲,漆黑眸子一沉,启开嘴唇念道:“以我鬼王之名,请百鬼夜行,听我号令。”
他只是用平时说话的音量,却在四周如同雷鸣般想起,顿时将正酣战的艳十洲与楼擎天叫醒,二人面面相觑,继而同时看向那边。
红光入天,狂风乍起。
“百鬼夜行之术?呵!”艳十洲冷笑,“真该叫山下那波人上来看看,延光宗少公子走歪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