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如松涛如万壑般辽远的笛声变得深沉起来,风吹起,落满了骊山。
那笛声中风雪呼啸,山峰万仞,陆公子的手在她的掌心里微微颤抖起来。
空青疑惑的偏头看他,公子这是怎么了?
她瞧着他脸上的恶鬼面具,皱起眉头。公子戴着面具,那气息是从哪里吹出来的?
她放下手中的笛子,笛声却依旧缓缓扬起。空青眯眼一瞧,公子的身上泛着浅浅的一层碧光。
这是阿狸的梦魇幻术!
她站起身,瞋目道:&ldo;小豹阿狸!&rdo;
空青叉腰跺脚道:&ldo;你们莫藏了,快出来把公子身上的幻术解了!&rdo;
赤豹和文狸从树后走出,文狸慢条斯理道:&ldo;他若坦坦荡荡、无心可猜,这幻境便困不住他。&rdo;
赤豹围着陆公子走了一圈儿,啧啧道:&ldo;出去了不过一个晚上,身上就沾染了如此浓重的血腥气!&rdo;他正色道:&ldo;昨日他身上的气息被这湖水的灵气掩盖住,我便没有发觉。今日他走近鸣英山,离老远我就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戮之气,这般深郁,堪比修罗!你把他的折扇放到耳边,听听有没有怨魂的啼哭声?&rdo;
空青扁扁嘴,低头小小声道:&ldo;可他对我很好啊……&rdo;
文狸怅然道:&ldo;傻姑娘,他若知道你是山鬼,还会如此待你吗?他们人类都说&lso;非我族类,其心必异&rso;。你忘了,我腹中孩儿是怎么还未出生就失去父亲的?&rdo;
文狸之言直直扎进空青胸口,她的胸口一滞,心慌意乱道:&ldo;可是他明明说昨天他是下山回家了啊……&rdo;
赤豹冷哼道:&ldo;谎言罢了。&rdo;他话锋一转:&ldo;若不是谎言,那他倒可真真的称得上是罪大恶极!&rdo;
文狸道:&ldo;你之前说你与他相识是因为他差点溺毙在这湖中,如今一思量,大有可疑,一个修为有成的修士怎会在区区山湖中溺水?&rdo;
庄意映心道,你们这可是大大误会癫邪兄了,他不过是在无人之处解放天性罢了……不过他人后痴痴傻傻、人前倜傥风流,虽同样的不拘小节,但如此判若两人,的确蹊跷。
空青蹙起眉头,却听见身后一声闷哼,她回头一望,见公子揉着头站起身来道:&ldo;空青姑娘?&rdo;
空青霁颜而笑,公子自己醒来了!那是不是说,他并没有小豹和阿狸所说的那般可怕?
她仰头对他笑道:&ldo;公子。&rdo;
陆公子按着太阳穴犹豫道:&ldo;姑娘,我刚刚……&rdo;
空青飞快的接话道:&ldo;公子刚刚把笛子递给我就走神啦,怎的,舍不得给我吹吗?&rdo;
他听着她话里的娇嗔,笑着摸摸她的头道:&ldo;怎会。&rdo;
空青试探着道:&ldo;公子大白天的怎么突然走神了?还是嫌我不会吹笛子,不想理我了?&rdo;
陆公子忍俊不禁道:&ldo;空青姑娘这话真真可爱的紧。&rdo;
空青闻言,面红耳赤,她口拙的很,一着急,说出的话就没思量了。
他苦笑着指指自己道:&ldo;我这身体,大大小小的毛病都有,如今竟不自觉的便精神恍惚,忆起陈年旧事来,让姑娘见笑了。&rdo;
空青觉出他话里的辛酸,却舒了一口气。公子是被梦魇困住了,而不是被怨魂纠缠着醒不来,那就是说,他并没有残害过人啊。
她始终不愿相信如此温柔可亲的公子会是心肠歹毒之人,现在她的坚持被证实,她愉悦的用眼神向赤豹和文狸示意:你们看,公子是好人呀。
赤豹瞪眼:他说谎!
文狸无奈摇摇头,人情似纸薄,易复小人心,她初见一人便全抛一片心这可怎好?如此不撞南墙不回头,真是叫她忧心。
文狸跃到一处平坦的石头上,趴下身,打定主意从现在开始不离山鬼半步。赤豹则死死瞪着那人,若他敢对小山鬼不利,他便立即冲上去咬死他!
陆公子道:&ldo;空青姑娘,今儿接着昨天的曲儿唱吧?&rdo;
空青摇头道:&ldo;公子今日不适,还是多休息吧。&rdo;
陆公子熊熊燃烧的演艺之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垂头丧气道:&ldo;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唉,不过若是我到时唱唱便走神了也蛮扫兴。&rdo;
他恹恹的搓了一会儿手指,又兴高采烈道:&ldo;要不,我教姑娘吹笛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