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扯着乌羽鸢的毛,那可怜的黑皮鸟哀哀的叫着。她扯的烦了,抛给少年,&ldo;喏,你拿着,回去脱了毛拿给阿姐,晚上咱们就有羹喝了。&rdo;
乌羽鸢似是能听懂人话,嚎的更凄厉了。
少年失笑道:&ldo;你倒是就记着打牙祭,这乌羽鸢是天栾阁费了多大力气才训出来的。普天之下就这么百十来只,你要吃自己吃吧,这金贵鸟我吃着牙碜。&rdo;
少女不以为意,&ldo;你先帮我拿着呗。&rdo;
话音刚落,暗道忽然猛地一沉。
金石之声不绝于耳,石壁斗转星移,小少女紧锁眉头,&ldo;息衍,咱们方才有碰到过机关么?&rdo;
少年面色凝重的摇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有水流的声音缓缓而来,像是从地底向上翻涌,脚下的石壁很快就湿润了一片,从fèng隙中咕嘟嘟的冒出细小的水流。
少年当机立断,唤道:&ldo;庄婵,快往回走!&rdo;
水流慢慢变得浑浊,逐渐接近黑色。水势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就漫延到了小腿。
少年把琉璃灯挂在腰间,小腿火辣辣的疼,他撑着石壁,那坚硬的石壁竟被他轻易的按出一个手印来,他蹙了眉,&ldo;化金水,有人封道!&rdo;
水流依旧上涨着,速度越来越快,仿佛翻腾着一眼墨泉,四周悄没声儿的出现了一个漩涡,缓缓旋转,他们竟在不知不觉中被它吸着渐渐下沉。
少年飞身而起,环着少女腾在半空,道:&ldo;这化金水能融铁流金,你我坚持不了多久,我带你飞出去罢。&rdo;
那乌羽鸢无暇顾及,放开之后竟也晓得危险临近,扑棱棱的在他们身旁飞着,不叫不闹,倒是乖顺的很。
水面升的愈高了,少女蜷着腿被少年环着,颇不自在。她用力把尖刀插在石壁上,翻身踏过去,倒挂在暗道上,像只四脚抓墙的壁虎。
庄婵道:&ldo;你学会御气才多久,连剑都带不起来,带我一个大活人走不了多久的。我从上面爬过去,你先出去帮我找些趁手的物件来。&rdo;
息衍摇头,认真道:&ldo;我可以带你出去的。&rdo;
庄婵急道:&ldo;都这会儿了,有什么好逞强的!万一我连累了你飞着飞着掉了下来,岂不是会化得娘亲都不认得?还不如在这挂着呢!快去快去!&rdo;
息衍闭上眼,再睁眼时已含了两泡泪,他不容置疑道:&ldo;你随我一起出去。&rdo;
见到息衍这说来就来的眼泪,庄婵的语气不自觉的软了半分,&ldo;你还不信我吗?只要你快去快回,不会有事的。&rdo;
息衍这才点了点头。
庄婵舒了口气,息衍这几个月不知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就从冰块脸变成了小包子,动不动一泡眼泪就在眼里打转,瞧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暗道里忽然没了人声,水流的声音清晰可闻,带着细小的回音,听的人心里直发毛。
庄婵费力的插着尖刀行进,乌羽鸢在她身旁飞着,时不时用小脑瓜蹭蹭她的脸,她惊讶笑道:&ldo;你这扁毛畜生倒是不记仇,蠢的有几分可爱。&rdo;
乌羽鸢啾啾叫了两声,似是回应。
一人一鸟在乌黑的暗道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虽说谁也不见得听懂了啥,倒也使这段路没那么怕人了。
庄婵逗鸟逗的高兴,丝毫不顾越来越大的漩涡,那漩涡像是一只巨兽缓缓张开了大嘴,不动声色的要吞噬一切。
乌羽鸢的尾羽忽然张开,那是它们觉出危险的本能反应。
庄婵的后背一凉,有一股被野兽盯住的毛骨悚然感。
突然一道迅猛的出水声,寒气带着温润的吐息袭来,庄婵灵活的跳开,拔出尖刀,单手抓着石壁。她方才站着的地方赫然有数道深深的印记,坚硬的石壁也被撞的松动,摇摇欲坠。
她低头盯着恢复平静的水面,只有一圈圈的波纹昭示着刚刚的惊心动魄。
琉璃灯被少年拿走了,水下之物靠她现在的目力是一无所知。庄婵舔舔嘴唇,未知的危险令她的心火莫名焦躁,她紧紧握着尖刀,双脚被吊的冰凉。
她知道,那东西必是拿她做猎物了,一击不成,必会伺机而动。
她只有静静待在这寻着时机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果然,水下冒出细小的气泡,噗噜噜的。乌羽鸢啄了啄庄婵的手示警,她安慰的抚了抚它的羽毛,乌羽鸢舒服的抖了抖身子,一片羽毛轻飘飘的落在水面上。
滴答。
气泡忽的变得迅疾,一庞然大物扭动着破开水面,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它的小短臂。
庄婵翻了个白眼,心道,浪费感情。
一只混沌罢了,搞出这么大阵仗!
她重新把尖刀插在石fèng里,向着来路爬去。乌羽鸢哆哆嗦嗦的趴在她怀里,似是吓傻了,少女腹诽,果然是蠢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