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你先起来啊!”
颜氏心乱如麻,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啊!姐姐怎么会说大郎对世子下毒手,这是怎么回事?!
她急得不行,赶紧打发人出门找杨延宗,又急声“快,快去叫延信兄弟和苏氏来,快啊!”
也被吓了一大跳的婆子赶紧往前面跑,和守院亲兵解释后被放行急忙去擂东大跨院的门,又叫跟出来的丫鬟去找杨延信杨延贞。
杨延信出门了,杨延贞今天休沐在家,苏瓷到的时候,杨延贞已经被颜氏和颜姨娘夹杂得满头大汗,有颜姨娘在有些事情也不好说太明白,他只好反反复复说“不管咱大哥的事,才没有,对世子是卷进通敌叛国案去的,他截获北戎人手里的一千五百两官银,偷渡过程中被监察司和虔王人赃并获的!”
颜姨娘“咚”一声直接扑倒在地,这还是她第一次确切知道季堰的罪名,当场天旋地转,往地上一倒,吓得颜氏赶紧俯身扶她,颜姨娘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铁青铁青的,“……姐,姐要救他!”
说着直接厥了过去,一度似乎连呼吸都探不到了,好歹按死死按住人中才缓了过来,颜氏心胆俱裂,一叠声叫婆子叫大夫,又抱着颜姨娘急声让人收拾院子,她已经知道颜姨娘被撵出六王府了,看样子似乎还想让她留下来住。
看得苏瓷眼花缭乱,最后一句她心里卧槽,这不大好吧?
不过不用她发言,这个时候,杨延宗终于回来了。
这个男人一身扎袖紧身的苍色麒麟纹长袍,逆着光,从大门缓步而入。
颜姨娘一见了他,就犹如见到了救命的稻草,被按人中按得半昏半醒的状态瞬间如同打了鸡血般,挣扎从婆子怀抱站起,冲过去噗通跪下,声声泣血“大郎,大郎!世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姨母给你磕头了,你饶他,你饶了他!看在往日他对你的关照上,你饶他一回吧!!”
“关照?”
杨延宗忍不住笑了笑,颜姨娘怕是不知道世子以前是怎么一而再的“关照”他的吧?
杨延宗居高临下,淡淡对颜姨娘“姨母怕是不知,我与世子疏远已久,当时并不知此事,而此事已呈于御前,非一般人能左右的。”
颜姨娘愣愣的,什么,“御前?”半晌,她呆呆,颤声“那,那如果定罪,世子会如何啊?”
“按律,通敌叛国者,当夷三族。”
但宗室肯定不合最后一条的,老皇帝当然想一举灭了六王府,但成不成功另说。
只不过,季堰本人,斩首怕是跑不掉的了。
当然,也不用旁人斩了,六王已经亲自动了手,这是杨延宗收到的最新消息,他道“只是不待审判了,今早有消息传回,六王昨夜大义灭亲后于今早当朝请罪了。”
淡淡的声线,似乎带着点叹息,仿佛在天边飘来,每个字拆开颜姨娘都认识,但拼凑在一起,那意思却似乎听不懂。
五雷轰顶,她顶门一热,当场晕死过去。
颜氏尖叫一声。
她刚跑出去前院叫亲兵叫大夫的,连苏瓷在场,三儿子在场,她都慌乱得忘记使唤了。
一回来,刚好见这个情景,颜氏大骇,冲过来一把接住她姐姐,一试幸好还有呼吸,赶紧叫婆子抬进屋里,隔壁院子正收拾着乱哄哄,她直接让人把颜姨娘抬进她屋。
她哭着,刚才那一下真吓死她了,颜氏惊惧交加,使劲锤杨延宗,“你和你姨母说什么了,有话怎不能缓缓说,你这是想要她的命吗?!”
这是她世上仅剩的娘家唯一血亲啊,姐妹相依为命多时,他又不是不知道!!
颜氏急忙说“你姨母先在家养着,这事你先别管,你赶紧救救你世子表哥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实话说,颜氏这人吧,从小流离失所,虽说官宦千金出身,但逃亡比养尊处优的日子还长,读书不多,素质也不高,她的表现经常和素养贵妇差别挺大的,道理有时也说不通,但到底是亲娘,杨延宗兄弟还是很愿意迁就自己老母的。
可这一回,颜氏却撞铁板了。
“没救了。”
杨延宗淡淡一句,颜氏一愣,半晌抬头,杨延宗一字一句告诉她,“季堰没救了。”
他俯身“娘,你知道吗?季堰为了保住史氏兄弟,三番几次于置我于死地!!”
“你往乌川走那一趟,爹差点死了,也全是这里头的缘故。”
杨延宗淡淡道“季堰在追搜北戎私盗的银车中生了贪婪之心,欲私自瞒下,被季邺告密,人赃并获。”
“我事前并不知。”
“别说救不了,就算能救,我也不会救,娘你知道吗?”
杨延宗垂眸看他的母亲“还有,双方误会太深,姨母并不能留在家中,我会让人送她回六王府。”
杨延宗这一瞬露了峥嵘。
他向来对家里人都是很温和的,杨延宗血腥一面从来没有对过家里人展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