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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第1页）

听上去是挺有道理，孟千姿眼珠子一转：&ldo;那我明天发挥一下，掌控一下局面……你明天干什么？&rdo;

江炼想了想：&ldo;没意外的话，应该继续贴神眼，把今晚看到的赶紧画出来‐‐这种画，越早动手越好，隔得时间长，是会忘记一些细节的。&rdo;

今天刚贴过神眼，消耗了不少元气，不抓紧记录的话，估计会因为精神不济、忘得更多。另外，也是以防万一：如果况同胜的情势突然急转直下，三人实在赶不及到场，有了画，拍下来瞬间传送过去，况同胜死前能看到，也就不至于有什么遗憾了。

孟千姿指了指自己的背包：&ldo;我还带了摄录机呢，录不下来吗？&rdo;

江炼不想泼她冷水：&ldo;你可以试试，到时候就知道了。&rdo;

看来多半是不行，孟千姿没再追问，心里盘算着：反正江炼明天又是从早画到晚的节奏，她待在云梦峰也是无聊，不如跟五妈出去应酬，到时候揪住那些老人家问个不停，既有故事听，又显得自己并非敷衍、而是诚心感兴趣，何乐而不为呢？

如此一想，对应酬这事，反没那么抗拒了，往深了想，又觉得也挺能理解的：&ldo;其实我五妈……也是人之常情吧，将来我们到了这个年纪，聊起当年下崖的事，应该也会通宵达旦的，哎，我们会聊什么？&rdo;

江炼想了想：&ldo;神棍掉下崖吧，想想都莫名其妙，你们开路，他反而当了先锋。&rdo;

孟千姿说：&ldo;还有火蝙蝠呢，其实……挺壮观的，呼啦一下，周围全是疾掠的火头，天都遮住了。&rdo;

凶险过去，她竟觉得壮观了。

江炼补充：&ldo;还有那条巨蛇，神棍吓得都不动了，不是夸张，我的发根都竖起来了。&rdo;

他想起她&ldo;伏&rdo;住巨蛇时的那一声&ldo;去&rdo;，还有手腕向旁侧的扬甩，真的是……爽飒又灵动。

孟千姿说：&ldo;还有酒葫芦，我段太婆一句&lso;无缘会面，有缘对酒&rso;，对酒的居然不是我……&rdo;

太多了，多得说不完，还有那块江炼移开后背时、洇了血的石头；睡在绳床上、娓娓说故事的安静时刻；江炼被梦魇住时，口中呢喃出的那一句&ldo;妈妈&rdo;；剖到九重山时，她被肉红色的飞虫裹成了人俑，而江炼冲着她吼的那句&ldo;右跨一大步、往前两步，扑&rdo;……

何须等到五十岁，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初时眉飞色舞，继而感怀沉默，再过些年，也许还会湿了眼角、哑了嗓音：岁月是把不停飞转的刀，那些惊险瞬间、温柔时刻，且发生且粉碎，飘飘摇摇，碎末般散荡在须臾就不可及的过往，目光穿透不了，脚步也到达不了，只能在许久之后的寂静夜晚，你说我笑，你唏嘘我喟叹，你红了不再清澈的眼，我哆嗦着不再饱满、缀上了纹络的嘴角。

江炼也沉默，不知道思绪翻飞到了何处，末了轻笑起来：&ldo;还有那只小白猴呢。&rdo;

对，还有那只小白猴，孟千姿噗嗤一笑。

江炼问：&ldo;会再去看它吗？&rdo;

孟千姿说：&ldo;会，我总觉得，还会跟它见面的。&rdo;

又转头看江炼：&ldo;到时候，叫上你一起？&rdo;

江炼点头：&ldo;也不知道那时候，它还能不能认得出我们了。&rdo;

……

前排的孟劲松目光微微后掠，又很快收了回去，车前布满水迹、又不断被雨刷擦除的挡风玻璃上，映出他不苟言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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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程，观光车进不去，只能靠走了。

好在雨势渐小，又轻车熟路，一路倒也顺畅，江炼注意到：有两三个人并没有一路跟到底，半路就停下了，到达目的地后，又有七八个人四面散开。

只剩了孟劲松随在身侧，他撑开黑伞，给蹲坐着拉开背包的孟千姿遮雨。

孟千姿向江炼解释：&ldo;虽说都这个点了，应该不会有人来，但还是四面安排上人比较放心。&rdo;

江炼点头，看来白水潇当初一路跟踪、引发一连串后续的事，让孟千姿多了戒备，行事比从前小心了。

孟千姿把摄录机的背带挎上肩头，又掏出一个大的玻璃罐：&ldo;我让他们都尽量往远了站，毕竟是况家的秘密，又是全员屠杀，这么惨的事，就别让那些人跟看戏似的看了。&rdo;

说到这儿，看了孟劲松一眼。

孟劲松会意，犹豫了几秒，把伞交到江炼手中：&ldo;我也站远点吧。&rdo;

他大踏步走开十余米远，就那么杵在那，像棵不动的老松，江炼头一次觉得，孟劲松这名字，还挺贴切。

江炼收回目光，看到孟千姿已经拧开了玻璃罐盖，盖子中央连着一根细铁链，她手臂抬举，同时站起身来。

那根细链子足有半米来长，链子尽头处吊着一只奇大的蜘蛛，江炼直觉，如果让它的步足张开，普通的盛菜碟子估计都装不下。

好在，这蜘蛛步足没有张开，蜷扒向内，似乎在死死抱住什么东西，江炼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个端倪来，只隐约知道大概是球状，怕是有乒乓球那么大，要么透明，要么隐形。

孟千姿爬上那棵悬吊过假尸的树，将链子绕拴了上去，又很快下来。

那蜘蛛便荡在半空，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