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炼其实听不见,但他本就是要继续画的,所以她话音刚落,他已接着下笔,看上去,跟俯首帖耳、听命行事似的。
孟千姿暗搓搓窃喜,仿佛占了江炼天大的便宜,心里别提多受用了。
她急着想知道况大的后续,又凑近前去。
出乎意料的,江炼这次没写字了,笔在他手中上下左右搓动,拖拽出流畅线条‐‐他在画画?
孟千姿一下子反应过来。
这牛皮卷应该不止一张,正面是字,反面是画,但江炼只看到了阎罗手中的那张,也就是说,这一趟的确有所得,但得到的信息和路线,都不一定完整。
&ldo;下&rdo;什么呢?孟千姿又把江炼写满字的那张展开了看,这一看,简直是呕得要吐血了。
&ldo;下&rdo;字下头,显然还有一句,且就在这一页上,但繁体竖版是自右往左书写的,阎罗当时,又是手执地图,那句话,恰好被他攥图的左手给攥住了。
这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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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更深,这山里冷得瘆人。
景茹司惦记着江炼贴神眼的进展,在帐篷里待不住,索性出来吹风透气,其他帐篷的灯都关上了,只孟千姿那一顶有光,这光被帐篷滤挡,再被大雾稀释,又浅又淡‐‐山鬼进昆仑以来,一直避免晚上亮灯,怕被侦测到。
其实细想想,高处看这灯,只是一抹纤弱萤火吧。
身后有脚步声,紧接着,是冼琼花的声音:&ldo;四姐,来一根吗?&rdo;
不看也知道她说的是烟,景茹司伸出手:&ldo;来一根,解闷,也驱驱寒。&rdo;
她听到哧啦一声火柴燃起,这海拔,这温度,打火机远没有火柴好使。
再然后,冼琼花递了根点好的烟过来。
景茹司接过来,吸了一口,又徐徐吐出:&ldo;云南烟?&rdo;
冼琼花的脸笼在薄烟细雾里:&ldo;嗯,小熊猫,大姐喜欢给我送洋烟,但我抽不惯那洋味。&rdo;
景茹司笑:&ldo;大姐那是……从没留过洋,洋派头比段孃孃还足,哎,我说……&rdo;
她拿嘴努了努孟千姿的帐篷:帐篷布上,两个安静的身影,偶尔相叠。
&ldo;咱们千姿,这趟是认真的?&rdo;
冼琼花把烟身在就近的石头上磕磕:&ldo;咱们姿姐儿,哪趟不认真?&rdo;
边说边掰手指:&ldo;第一趟,家不要,妈不要,要跟人私奔,说她两句,她还要跳楼呢;第二趟,王座不当了,还气得去祠堂发毒誓;这一趟,那个腿啊,我真是……&rdo;
景茹司想了想:&ldo;大姐什么意思?由着她和江炼……好下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