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舫一进来,赵夫人见到他就嘤嘤哭了起来,红秀忙曲膝施礼后,又陪着赵夫人默默流泪。
“阿娘。”和舫先上前握住赵夫人的手,又转头冷冷的呵斥红秀:“出去!”
红秀一愣,带着万分的愤怒与不甘扭身走了出去,在屋外站了会,见到初四冷着脸看着她,只得剜了他一眼跺脚离去。
赵夫人想抽回手,又舍不得,泪眼朦胧看着和舫,伤心的说道:“你何苦跟红秀发火?不是红秀跟我说了些事,我还蒙在鼓里,阿舫啊,你将阿娘骗得好苦,你拒了许家的亲事,却转身去养外室,都惹得太后娘娘生气了。”
“阿娘。”
和舫很是无奈,以前家贫,哪里有丫环仆妇伺候,还是自己考上了举人,和相夫人帮看着赵夫人挑下人,又差了嬷嬷过来教下人规矩。
红秀在丫环中最为拔尖要强,人聪明得过了头,和舫见她对赵夫人还算上心,将她伺候得妥妥帖帖,也就忍了她。
没想到,自己这一忍,却差点忍出了大事。
“我何曾骗过你,那不是什么外室。”和舫叹气,“你还记得前些日子,与定国公家一场官司闹得全城皆知的程惜惜么?”
赵夫人止住哭,吃惊的看着他问道:“你是说,小院那个就是程惜惜?”
“是,她就是程惜惜。”
赵夫人茫然,还是不敢相信,“那就是程惜惜?看上去也不过就是贪财点,还骗了我的珠冠去。”
和舫苦笑,想到先前和相所说的话,温声说道:“阿娘,程惜惜不算贪财,拿你的珠冠,表示她不跟你计较了。你想啊,她那样的小娘子,要是被人上门指着鼻子骂,她还不得杀人?”
赵夫人脸一白,觉得胸口又开始闷闷的疼,害怕的说道:“她唤来了那条恶狗,吓得我们连忙跑了,生怕她让恶狗来咬我们。”
“她只是吓吓你,不会真让狗咬人的。不过阿娘,下次听别人话的时候,要多想,掰碎了去想,别受人挑唆。我是你儿子,是怎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怎么会做出那等没脸没皮的事?”
赵夫人不解的看着和舫,还不明白自己受了谁的挑唆。
和舫心里直叫苦,算了,自己也有错,以后得挑个谨慎的嬷嬷来伺候赵夫人,省得她再被人利用。
“阿娘,红秀年纪大了,野心也大了,不能再留在府里。”和舫干脆挑明了跟赵夫人说,“咱们母子俩没甚依靠,四只眼看不过来人心,要是她再留在府里,没得以后遭来大祸事。”
赵夫人愣神,是红秀在使坏吗?自己对她当做家人看待,她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
看着容貌出色的儿子,赵夫人恍然大悟,又是生气又是难过,半晌后终是无力的说道:“身契还给她,给她寻户好人家嫁了吧,也不枉我们主仆一场。”
和舫笑着应下,又陪赵夫人说了一会话,见她倦了,去唤了个老实嬷嬷来伺候赵氏歇息。
回到前院,和舫叫来身边的四大小厮,背着手淡淡的看向他们。
“我的院子,厨房这样的地方,里面的人居然能受一个不相干丫环的指派,更有门房马房守卫,随意透露主子的行踪。”
初一等人低着头皆不敢吭声,和舫扫了他们一眼,冷声道:“初一,你是领头的,规矩如何你自是清楚明白。”
“是。”初一冷汗直冒,忙躬身应下。
“红秀即刻给我捆了打发出去,打发得远远的。”
初一领命退了出去,和舫又说道:“初四备礼,初三你去准备些东西。”
初三听到和舫的吩咐,诧异的抬眼看他,被他眼风一扫,又立刻低下了头。
程惜惜洗漱完准备去歇息,却听到院子外传来了敲门声,她冷笑,和舫这个混账,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辞辛苦顶着寒冷前来要回他阿娘的珠冠么?
随意系上披风,杀气腾腾前去开门,和舫裹在大氅里笑,身后小厮捧着盒子提着灯笼等在身后。
“家母今日有所冒犯,母过子偿,还请你见谅,万万不可生气。”和舫转身接过礼盒,双手恭敬奉上,“你生气,我亦会跟着难过。”
程惜惜冻得牙齿咯咯响,连手都不想伸出去,不耐烦的骂:“你就是来说这些的?你以为送上银子,说几句调戏的话,我就会原谅?”
和舫见程惜惜披风下露出的白色中衣,忙道:“外面冷,是我没眼见力,对不住对不住,快快进屋子去,我再重新给你赔罪。”
程惜惜见和舫脸皮越发的厚,心又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就算关上门他也会翻墙进来,冷哼一声转身小跑着进了屋。
和舫跟进来又递上了盒子,程惜惜抬着下巴,盛气凌人的说道:“什么贵重东西,值得你一次又一次拿出来显摆?”
和舫打开盒子,盒子上面是一本有些发黄的书,下面是一叠的银票。
“钟大家的手迹,真的。”
程惜惜垂下眼眸,拿起书随意翻了翻,漫不经心的说道:“又不能饿了当饭吃,还是蒙童学习的三字经,有什么了不得的?”
“我曾多次翻看此书,总觉得后面有些字的笔画有些不同,你算是钟大家的作假大家,你看看究竟是真是假?”
程惜惜斜着他怒道:“什么叫作假大家?我那是走了运淘到了真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