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忽然全身抽搐地倒在地上,头上浅绿色的珠花掉在地面,发出清脆的丁当声,就像每次危险临近时那悦耳的铃铛声。
荣轻然悚然一惊,脑中飞快地闪过模糊的画面。
看着白蔹倒在地上,他像是突然被人重击了一下,踉跄着扶住桌子。他宁愿她背叛,宁愿她跟踪,甚至宁愿她执行任务杀了他,也不愿看到她倒在脚下。
&ldo;白‐‐&rdo;他轻轻叫了一声,这是记忆里才有的轻柔呼唤。
&ldo;白‐‐&rdo;他咬着牙向前走了两步,看到白蔹将要闭上的暗灰的眼,里面似乎有水光一闪,晶莹的东西顺着眼角倏然滑落。
&ldo;白!&rdo;他骇然,大步抢上去。
白蔹依然紧闭眼睛,唇上一道道裂口,像是血液的淡色液体慢慢流下。
荣轻然一把将白蔹抱起,忽然心痛得站立不住。更多看不清楚的画面在眼前飞快地闪过,铃铛和温柔的眼睛,黑暗,袭击,有人清亮地吟出他听不懂的咒文,还有大片大片的鲜血,熟悉的带笑的眼睛。
只是一眨眼,又什么都不见了,只有怀里软绵绵的身体。她的眼角还有一道拖长的泪痕。
少年时的笑声和拥抱再次逼真地重现,阳光明媚的春天,她摘了满怀的鲜花笑呵呵跑向他。烈日炎炎的夏天,她给他端来冰凉凉的水果粥,并肩坐在大树下。落叶纷纷的秋天,她捡起火红的枫叶悄悄夹进他的书册里。冰天雪地的冬天,她误服剧毒,将要死去,却还对他展颜微笑。
这样走来,即使背叛了,伤害了,也没有关系。不是多么的憎恨她,只是会伤心。
荣轻然抱紧白蔹,正要喊空青宣太医,身旁的尚琰公主忽然上前,面色严肃地搭上白蔹的脉门。荣轻然立刻转身闪过,向来温和带笑的眼剑一样刺向尚琰。
尚琰面色严肃,但并不冷淡,低声说:&ldo;我懂医术,这里的太医只有外伤在行,找他们没用。&rdo;
荣轻然仍然防备地退开距离。
尚琰公主第一次真心地淡淡笑了,她挽起宽大的袖摆,说:&ldo;你对她确实不同。若不想她立刻就死,最好信我一次。&rdo;
荣轻然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终于转身向卧房走去,淡淡道:&ldo;跟我过来。&rdo;
尚琰放下挽起的袖子,低声说:&ldo;她失血过多。&rdo;
荣轻然把目光从白蔹身上移开,&ldo;失血?&rdo;
尚琰点点头,&ldo;她最近一段时间一定频繁受伤。但还是有些说不通的地方,她并无内伤,外伤也无大碍,这样的情况,确实奇怪了些。&rdo;她蹙起眉,看着白蔹灰白的脸色,似乎想从中找到一些什么。
荣轻然心里燥乱,按了按胸口,说:&ldo;我见过她受伤,不过已经是半月以前的事了。&rdo;
尚琰立刻抬头看他,&ldo;她被什么所伤?&rdo;
荣轻然慢慢皱起眉,摇了摇头。
半月以前受了奇怪的伤,虽然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她武功高强,必定有办法为自己精心调理,何况从回来后空青就说她卧病在床,可见半个月她并未再次出宫,而宫中森严,绝不会有人闯入伤她。那么何来失血过多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