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疑惑,辰楼主人怎会知晓他们两人受困于此,却见那一袭玄袍站在上方,辰楼主人俯下身,一双眼朝下看来。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
混合着浓烈的憎恨、悲愤、让人心悸的惊愕,以及,豁然醒悟的惨笑。月华映入其中,却有一滴盈盈的泪,闪亮点燃了所有。
宝锦一触及这眼眸,只觉得身上一震,仿佛也被神火飞鸦点燃炽尽,浑身都好似被火光溅过,难受地几乎要哭出声来,她回头一看,只见皇帝也因这目光而震撼当场,他好似有些困惑,也有些迷离。
&ldo;罢了……&rdo;
悠长而轻微的叹息,从两人头顶传来,宝锦只觉得浑身一轻,下一瞬,便被腰带扯了上去。
她与皇帝终于重新站在地面上,却是一头雾水,辰楼主人凄然低笑,深望了皇帝一眼,道:&ldo;我方才听你讲了个好故事……真是精彩……&rdo;
言罢,不等皇帝回答,她决然折身而去,轻全力施展开来,一袭玄袍如鬼魅一般,在夜色中几个起落,便远远隔了开去。
万籁俱静中,只见她翩然身影,清渺悠远,在月华播洒下,宛如一道浓黑的剪影,融入这暗夜之中。
远远的,依稀有歌声传来,却是伴随着她凄冷的笑声,宛如杜鹃啼血,晓梦惊觉,宝锦侧耳听去,依稀竟是:&ldo;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rdo;
这样古怪凄厉的歌声在夜色中弥漫,仿佛鬼魅的咒哭一般,宝锦的心头一紧,只觉得眼前这一幕透着蹊跷古怪,她侧眼去看皇帝,只见他也面露疑惑,眉头紧皱道:&ldo;奇怪……&rdo;
&ldo;万岁?&rdo;
皇帝不理她的呼唤,只是喃喃道:&ldo;这歌声,这曲调……&rdo;
宝锦被他这一说,心中好似有一道灵光透过----
&ldo;这曲调……万岁与我初见之时,笛子吹的便是这首。&rdo;
她瞥了皇帝一眼,又道:&ldo;还有先前那位琅缳郡主,不也正是在宴上吹了这曲?!&rdo;
皇帝被她这一说,这才豁然开朗,他剑眉一蹙,沉声道:&ldo;曲调虽然一样,这神秘人唱得却如此鬼气森森,与朕那一曲有天壤之别。&rdo;
他顿了一顿,又道:&ldo;至于琅缳,她不过是依样画葫芦,从皇后那里学了这曲,想博得朕的欢心。&rdo;
宝锦一楞---竟是皇后教了琅缳?!
她不禁问出了声,只听皇帝微微苦笑道:&ldo;方才朕还没说完呢----我跟皇后一见钟情,那时候她就是吹了这首。&rdo;
第一百五十六章焦灼
宝锦听他说着这纠缠复杂的一段,只觉得心中一动,好似想到了什么,却又漫无头绪。此时两人乍脱险境,惊魂未定地朝破开的洞中看去,只见深潭淙淙,暗流急急,很显然,两人是从离宫的池下被冲到这里的,侥幸大难不死,也算是异数了。
这高坡之上颇为荒凉,除了荆棘灌木别无他物,又是深夜,四下张望,却也不见半个人影,两人别无他法,只得按星辰择了方向,朝着离宫前行。
皇帝搀了宝锦,自己也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大约是在水潭里被冲击所致,他觉得手上有些滞沉,于是急声问宝锦道:&ldo;怎么了,你哪里不妥?&rdo;
宝锦面色苍白,苦笑着摇头不语,大约过了两刻,皇帝只觉得手上一片温热,伸到眼前,竟是嫣红一片他不顾宝锦的挣扎,一把撕开她的衣领,只见脖项以下,雪白的背部上端,竟被划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大口,鲜血潺潺而出,已经濡湿了宫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