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福就道:「我们当然想与王妃一同回来,但是颖川王拉着大家不许走,小的也不敢反驳。」
素波见过颖川王的,觉得他很自以为是,特别喜欢拿出长辈的身份对几个皇子摆谱,就摇了摇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呀。」才说了就发现留福和胶东王不对,「你们怎么了?头发乱了,衣裳也撕破了?」
留福摆了摆手,「没什么,马惊了,差点翻车,但最后被冯律止住了。」
素波吓了一跳,「好端端的,马怎么惊了?」又赶紧问:「有人受伤了吗?」
「没有,」留福就说:「幸亏张长史的外甥冯律,他见怎么也控不住马了,就拨出腰刀砍下马头,自己挽住车子。王爷和小的也没有事儿。」
虽然留福说的轻描淡写,但是素波细细一看觉得他和胶东王其实还是受了很大惊吓,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就拍拍胶东王的脸安抚道:「既然受了惊吓,赶紧洗一洗就早些睡吧,明天就忘记了。」
王妃根本没有想到事情有多危险,胶东王和自己怎么也不会忘记这个晚上的,但留福不会说出实情,只道:「刚刚王爷在宴上什么也没吃,王妃不如再摊两张鸡蛋饼。」
「长沙王喜宴的酒菜做得特别好,王爷没吃还真可惜了呢,」素波果然没有想太多,随口说着就下了厨房,「这时候吃疙瘩汤又快又好。」
将火烧旺热油加葱姜丝煸炒一下添水加热,素波这边舀了面加水用筷子搅成一个个的小面疙瘩,看水开了上来便将小面疙瘩下到水中,又趁空又在厨房里找了一把青菜切段也投了进去,面疙瘩很容易熟,出锅前又在里面加了两个鸡蛋直接在汤中打散。
热腾腾的疙瘩汤就做好了,素波拿着锅铲盛了吹着气尝了尝,「唔,味儿不错!」然后装到一只大汤碗里送了上来。
正要把大汤碗放到胶东王面前,素波却又停下了,转身回去又拿了一只小碗,「我也吃点宵夜吧。」说着拨出了一小碗才递给胶东王。
留福就眼巴巴地瞧着王妃。
胶东王是问题儿童,所以在外面时常不好好吃饭,但是留福却完全正常当然不会了,所以素波做疙瘩汤时就没有带他的份儿。现在一拍额头秒懂,「你也想吃点宵夜?」她早知道留福也很馋的,不亚于自己。
留福就点了点头,素波就重新将那大汤碗从胶东王面前拿回来,又拨出一小碗,与自己的差不多,「吃吧。」
面疙瘩汤属于救急时的食物,只一小会儿时间就做好了,可是却不是随意糊弄的。均匀的小面疙瘩个个玲珑可爱,汤水里又有翠绿的菜叶,搅成丝状的蛋白蛋黄,留福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送到口中,又暖又香,将他心中还残留的恐惧慢慢地驱散了。
只是自己的这一碗太小了吧,与王妃的一样,只盛了大半碗,几口就都进了肚子里。而王爷的汤碗差不多有盆子大,实在是不公平啊!
留福其实与王爷一样,在长沙王府里什么也没吃。他们早就知道这一次出门会很危险,因为皇后娘娘乐于见到胶东王在长沙王成亲的日子里出事,那样她不只很开心,而且也更容易把责任推出去。可他们不得不去长沙王府,又不得不留在那里很久,所以他与王爷一样又饿又累。
这些王妃完全不知道,王爷也不许自己告诉她,所以她只当自己吃一小碗疙瘩汤就够了,但王爷知道的,留福放下碗就一直瞧着王爷,他一定会给自己留一些疙瘩汤的。
留福看着汤碗里的疙瘩汤一点点地减少,只剩下半碗了,少半碗,然后一个碗底,最后他果然看到了碗底,雪白的瓷在灯光下反出光来,上面的面汤也被王爷用汤匙刮得干干净净。
素波回府后是吃了晚饭的,现在加了宵夜虽然觉得十分享受,但是还免不了叹了一声,「减肥怎么就这样难!」
留福听得多了早明白减肥是什么意思,就在心里呼喊着,王妃,你既然想减肥,为什么还要吃一碗疙瘩汤呢?都给我不就好了,我不怕肥!然后再看王爷,更是很伤心,先前吃不饱饭时,王爷有什么都分给自己一半,现在只要王妃给王爷的,他一定全吃光了!
王爷对自己不如过去好了,但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好在留福在自己的屋子里收藏了许多王妃做的点心,倒不必担心回房后挨饿。
胶东王吃了一大汤碗热乎乎的面疙瘩汤,又躺到温暖的被窝里,但是他还是觉得又冷又怕。
马车猛地失控自路上冲出去的时候,他倒在车里的那种无助带来了无限的寒意。从早上离开王府后就小心翼翼地防范着,就在快到家门前还是出事了。当他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撞坏的车辕时完全明白,如果没有冯律当机立断斩下马头,整个辆马车就会彻底毁了,当然带着车里的自己和留福。
从他记事起就生活在这样的恐惧中,所以一向不喜欢别人离自己太近。为了离开相府早日有自己的力量,胶东王不得不容忍有一个王妃,然后慢慢习惯了她在自己身边,香喷喷、软乎乎的。他侧过身细看身边的人,她睡得很熟,因为从来什么也不懂,也就什么也不担心,白天还会收敛些,睡起觉来就完全肆无忌惮。
最初他很讨厌身边多了这么一个人,但现在却觉得很需要她。胶东王等了半天,不知为什么王妃今天睡得特别老实,没有像平时一样把胳膊或者腿伸过来搭在他的身上,于是便主动地拉起王妃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他只想离她更近,感受到她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