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谁来教导!」素波用更尖的声音嚷了出来,然后凶狠地看向宫殿里的所有人,再次宣布,「谁要想管胶东王府的事,就让父皇先下旨把我废了!」言毕一转身就跑了。
「胶东王妃,你回来,」太子妃在后面道:「公主也是好心。」
徐素波才不理,昨晚的酒其实还有些没有完全发散出去,让她比起平时更加容易冲动,她下意识地就做了出格的事情,而且根本也不打算悔改,只一径向前跑去。
宫门到长秋宫的路她早走熟了,素波跑得很快,忽觉得头上正中戴的七凤宝钗又沉又重,还有胸前的璎珞和腰间的玉佩也都很碍事,就摘了下来随手扔下,于是她的头发更加散乱了,钗钿花朵纷纷落下,连那缀了珍珠的鞋子最后也丢了,可是她全然不管,既然要闹,就闹得彻底一些,光脚在石头子路上跑其实很舒服‐‐据说还能健身。
皇后娘娘目瞪口呆地看着胶东王妃就这样跑了,连一句教训地话也没有说出来。难道?难道胶东王妃服过毒药终于发作了?要知道这毒药也能使人性情大变的。
素波跑到了胶东王府的车子上时,留福才堪堪追上,「王,王妃,你跑得太快了!」
「让你减肥你不肯,现在才知道不行了吧?」素波也有些喘,但是还好了,她每天吃得好睡得好,还会按时锻炼身体,跑几千米没问题的,只是身上的衣裳太累赘,否则她还会跑得更快呢。
扔下皇后娘娘、清河公主还有太子妃、河间王妃、长沙王妃等人,再不看她们装模作样的嘴脸,心里还真畅爽,于是胶东王妃就哈哈地大笑起来,扬了扬头,向拉住马车无所适从的冯律道:「我们回府!」
大约胶东王妃的模样彻底吓坏了冯律,他将王府的车驾赶得有如一道闪电一般,素波觉得一眨眼就到了府里,她便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轻爽的罗衣,挽了头发躺在一个按她吩咐打好的摇椅上向留福和薛清道:「没事的,你们放心,皇上才不会废了我呢。」
薛清是过了一会儿才回来的,她是真正的贵女出身,从来没快步走过路,因此尽管很想跟上王妃,但还是差得太远了。这一会儿因为突然剧烈运动还没有平息下来,却急忙道:「但,但是,王妃,王妃的名声可怎么办?」
素波见薛清鬓发散乱,留福满头是汗,就一挥手轻飘飘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也改不回来了,我们一会儿再说。」
薛清和留福的确都需要打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们的心境也平和多了。可再到王妃面前,他们还是不赞同的,留福就道:「今天王妃太任性了。虽然皇上不可能放心了王妃,但是皇后娘娘恐怕要申诉王妃,说不定还要罚王妃抄写《女德》、《女则》,那样王妃岂不是颜面扫地?」
「王妃毕竟没有什么大错,被废不可能,」薛清也说:「其实王妃可以先答应下来,若清河公主还说要为王爷选侧妃,就告诉她王妃早已经有了合适的人,这样大家面子上还过得去。」
「只要皇上不废了我就好,」素波听他们也都肯定这一点更放了心,而且,「如果皇上真肯废了我,只要能放我一条生路,我也一样很开心。」
薛清和留福异口同声地惊道:「王妃,你这是怎么了!」
他们永远也不能理解的!素波摆摆手,「你们以为我是任性?其实不是的!」
「我当时认真思考了,与其先答应下来不如破釜沉舟,大闹一场!」素波一向觉得自己很聪明,而且她还看过许多宫斗剧呢,此时就搬了手指头讲给她们听,「第一,只看江都王想废了王妃,皇上都生气地骂了他呢,所以皇上还是个注重传统的人,只要我没有大错,一定不会太为难;第二,清河公主的提议本就错的,我们王府里的事哪里轮到她管?我们不能只为了面子就让步,让了一步还有更多步,早晚忍不无忍也要翻脸,还不如现在就翻呢;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我已经下了决心要当泼妇了!还记得我们去冷月庵的事吗?我就是从那时起觉得做人不能太谦虚,我就是泼妇,她们都要脸面,能奈我何?」
「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不要再谈了,」而且,「因为从宫里跑出来,我还没吃午饭,现在又懒得动,让阿仁给我做一碗冷面,按我上次教他的方法,再多备几个小菜。」
留福和薛清互相看了一眼,王妃一向有这个习惯,那就是不论多大的事,都不能影响她一日三餐加上宵夜下午茶什么的,现在眼见着就过了午时,她一定饿得很了,不论谁再说什么她也听不进了。
而且,王妃有一点说得特别对,那就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不能改回去,那就只有等结果了。
王妃招呼着留福和薛清一起陪着王妃用了冷面。这冷面是王妃想出来的新汤饼,用麦粉、荞麦粉和绿豆粉按一定的数量混合起来做成细细的面,煮熟后再用深井里打出来的水镇凉,加上放凉的肉汤、肉片、鸡蛋、蔬菜丝、水果片等等好多东西,再配了腌得酸酸甜甜的小菜,夏日时吃上一碗,真是从心里一直凉爽到每一个毛孔。
所以,用过冷面之后,薛清和留福的火气都消得差不多了。薛清就轻声细语地劝王妃,「虽然清河公主的话站不住脚,但是王妃不妨从身边人里挑一个两个放在王爷房里,毕竟是自己人,总好过自外面来的。且这原就是王妃应该做的,也能塞住大家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