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素波奇怪地问,刚刚只见冯律在她们的车前转来转去的,胶东王正在前面骑马带着大家行路呢。
这样的大事我还能不知道?胶东王就更小声地说:「我们也洞房花烛夜吧。」
「不行,不行!」素波坚决反对。
「可是他们才成亲呢。」
「但是他们可比我们年纪大!严懿已经十八了,冯律二十岁还多吧?」素波义正辞严,「你才多大?我不是说过待你满了二十岁才可以成亲呢。」
「皇家子弟都十几岁成亲……」
「那样对身子不好的,」素波苦口婆心地劝,而且「女子年纪太小有孕容易出事,你看长沙王妃不就小产了吗?」
长沙王妃小产另有原因,但是胶东王倒是将这句话听了进去,先前因为皇后不敢有王妃有孕,但现在为了王妃的身子还是不能,他可不敢想像王妃难产什么的,只得郁闷地应了一声。
毕竟两人已经有别样的亲密,素波倒是知道胶东王的急切,便哄他道:「一会儿我就给你们做冰淇淋,你多吃点儿。」
到了驿站,素波就将将牛乳和糖在一个银罐里搅拌好,然后放到一个盛了水的大盘里,让人不断地往盘中加入硝石,盘里的水结了冰,看着罐内的乳液也慢慢形成冰粒,她又加了几样水果汁,最后做成粉色的桃味、黄色的橙味、白色的荔枝味冰淇淋球,又美丽又好吃。
素波舀着冰淇淋喂胶东王,「别伤心了,到了十八岁我就嫁给你,现在我们先轰轰烈烈地谈一场恋爱!」
京城距胶东有千里之遥,在没有飞机、铁路、公路等等的情况下长途跋涉总归是很辛苦的历程。
素波虽然坐在车里,一路行止饮食都有人提前安排妥当,其实也是很累的,可她却不觉得多辛苦,毕竟离开了京城,离开了那可怕的争纷。而且,她还在热恋之中呢‐‐胶东王问清了怎么谈恋爱后,就果真与她轻轰轰烈烈地投入恋爱中了。
他们会一起骑马出游,一同乘车赏景,一同观日出,一同看星星;也会悄悄给对方准备礼物,一朵小野花、一块小石头、一只果子,甚至一只鸟蛋都会让他们开心许久‐‐东西贵不贵重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彼此的心意。
这一天他们又溜出队伍,沿着一条小河闲逛,忽见对岸一片片艳红的秋海棠,两人相视一笑,打马跳下河水,不顾高高溅起的水花冲上对岸,置身花海之中。美景如斯,他们索性纵马驰骋,在秋海棠花中徜徉。
开心的时光过得最快,正当胶东王和素波沉溺于欢乐中时,留福找了过来,「宋郡守遣人来迎王爷王妃了!」
宋郡守就是行却太学里的宋涛,今春皇上出征时他是第一批跟着皇上北上的十位太学生之一,也是仕途最好的一个,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升做青州苍水郡的郡守。
苍水郡位于青州之东,比邻胶东,自然也是胶东王府一行的必经之路。不过,眼下他们还离苍水郡有几十里路,再不想宋涛竟已经遣人相迎,按说他们一路上也过了不少州郡,通常的规矩都是各地官员遣人在各处的地界相迎,然后在州郡所在的城中相见,尽了宾主之仪,可眼下宋涛却破格把人派出了几十里。
胶东王与素波便赶紧回马,见了苍水郡的郡丞等人,听得宋涛已经守在苍水郡界处恭候胶东王及王妃,大家便重新启程,午时稍过,便进了苍水郡。
宋涛带着苍水郡上下官员在路边恭迎,将大家接到最近的牟平县衙接风洗尘。
先前的青州之乱,牛通起兵之地便是牟平。原来先前太子为了邓家之利将牛通自冀中调至土地贫瘠又与胶东接壤的苍水郡,牛通见自己在此处东边与豪强林立的胶东相邻,自忖强龙斗不过胶东的地头蛇,其余三面全部为邓家势力范围,情知早晚会为邓家所乘,索性便起兵占了青州和冀中。后来皇上平叛,对于青州、冀中等地反复的官员甚不待见,特别是苍水郡,上上下下所有官吏全部免职,方有宋涛等太学生平步青云的机会。
宋涛如此优遇,自然对朝廷一片忠心,可是他既然是知恩图报之人,哪里会忘记真正将他自尘埃中选的胶东王呢?若无胶东王开太学,兴科举,寒门出身的他最多能谋得一介小吏之职,穷极一生未必能升到县令,可他如今方至而立之年便已经是一郡之守了。
接风宴十分隆重,但酒席并不丰盛,一道野味、两三样果子,七八盘青菜,又有才打下来的新麦,再一坛水酒也就罢了,大家原都知道苍水郡原是青州最贫穷之地,又经历了战乱,休养生息还不足半年,自然理解,倒是感谢宋郡守之真情。
胶东王与宋涛等人谈起苍水郡人口、田地、民风诸事,素波便带着薛清、严懿等人听宋郡守夫人给大家讲当地风土民俗。绿树荫下,秋风袭来,倒也其乐融融。
素波忽听宋涛道:「胶东之地久居王化之外,虽然归附新朝数载,但与朝廷间又有青州相隔,政令多不能及,如今豪强遍地,骄横万分,王爷前往,务必小心。如今苍水虽小,也郡兵数万,可听王爷调遣;新麦已熟,即能调集万石军粮。」
说起胶东形势,素波与胶东王、张长史等人自然用了不少心思研究,但是正如宋涛所言,京城与胶东间几乎没有什么往来,只是知道邓家占据与胶东相邻的青州几十年,一直想将胶东纳入自家的势力范围中却未能成功。据胶东王猜测,胶东之所以在新朝初建时就归附了朝廷,其实也未必是对朝廷真正敬畏,反而可能是与青州抗衡的一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