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原本还有许多疑问,只是她一向冷静,方才冲口说出地道之后便收了声,替王妃取下首饰,脱下大衣裳,让她躺在被窝里,还将一个热乎乎的手炉塞进她的怀里,「歇一会儿定定神,我们就在一旁陪着你。」
先前素波一躺在床上就能睡着的,可今天却一点困意都没有,虽然她也经历了不少危险,曾经差一点被皇后处置了,又逃难到山洞,可是今天毫发未伤却格外让她觉得害怕,这是一种后怕,也可能正是因为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反而更害怕,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啊!她抱着手炉还觉得浑身上下冷得发抖。
如果自己没听到那奇怪的声音,如果胶东王没有立即带自己出来,他们两个人被一群刺客围在屋子里,逃出来的可能实在太小了。
可是,折腾了半天,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素波就勉强一笑道:「你们都回去睡吧,我也就睡了。」
薛清和严懿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眼里的恐惧,哪里会走,都笑道:「大家一路上天天在一处说笑玩闹,到了胶东却各自忙了起来,如今正好凑在一处,说说闲话也是好的。」
严懿便赶紧应和,「是啊,这些日子一直太忙了。不过,我们王府帮许多营河郡的妇人把织机改成我们家乡的样式,织起布来比先前要省时省工许多呢,大家都说自胶东王妃来了,几天就能多织就一匹布。」
薛清也挑些好事讲,「我们王府出钱在营河郡建了两家慈善堂,一处收留鳏寡孤独、残疾病弱之人,一处收留弃婴,现在都办得不错,营河郡的人都念着王妃的好呢。」
自己的这两个朋友一向就是如此,有才华有能力,更重要的是她们从来都特别为自己着想,做了什么好事都要归到自己的头上,素波十分感动,可是她真不理解,「明明我们到了胶东一直在做好事,可是竟然还有人要刺杀王爷和我。」
世上有好人,也就有坏人。
明明这两人一心想说些好事让王妃开心,可是刺杀刚刚过去,谁也不可能真正绕过,没一会儿她们便重新谈论起胶东,薛清就道:「还是在东莱国时,胶东就有几大世家,每一家都有成千上万的家丁,坚固的庄园堡城,对朝政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后来东莱归顺前朝,皇族中人都被迁到了京城,风云变幻之后变成了现在的三大世家,祁家、羊家和长孙家。」
「虽然说是三大世家,但从前朝末年起祁家的声势就越来越大,渐渐远远强于羊家和长孙家了,乱世之后,祁家差不多掌控了整个胶东的局势。。」
「而营河郡,一直是祁家的根基,只说营河郡守之职,几十的来一直是祁家的人轮流更替着坐。」
原本素波以为今晚见不到胶东王了,毕竟发生了刺杀,整座府里的人差不多都到了,那么多人围住了正房,刺客怎么也逃不掉,就是那神秘的地道也会完全暴光的,而他一定会与大家连夜审问刺客。不想,没一会儿胶东王竟带着留福过来了。
「怎么能这样快?」素波不由得吃惊地问:「究竟是谁派出的刺客?」
若是平日,薛清和严懿见到胶东王早行礼告退了,但现在她们也都急着想知道方才刺杀的真相,故而皆立在一旁等着听到答案。
胶东王轻轻摇了摇头,「刺客全都自裁了,厨房里有一个地道的出口,方才探了探不知有多长,现在冯律已经带了人自那里追踪去了,恐怕消息传回来也需要一些时间。」
「全都自裁了,」严懿低声惊叫,「真够狠的。」
薛清也道:「看来都是有人专门豢养的死士。」
留福便道:「正是,刺客身上什么也搜不到,面容也都毁了。」
薛清点了点头,拉着严懿退了出去,「还请王爷和王妃早些安歇,明日一定有许多事。」
虽然自大家到了胶东就一直没闲着,但是刺杀之事出现后又不同了,查凶手查地道虽然都会很麻烦,但从今后胶东王府与胶东世家就要开始真正的交锋,这才是最难办的‐‐既然到了胶东一切事情都很顺利,胶东王便打算将交锋推春节之后,如今的形势,拖得越久,对胶东王府越有利。
但偏偏出了刺杀。
而且,大家都认定刺杀与祁家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果然王妃就是这样想的,「明天我们就将祁郡守的事情揭出来,让大家看看他们暗地里都做了些什么!」祁郡守谎报守孝不去迎接胶东王,然后又派自己的妻舅伪装成继任太守想继续将营河郡当成自家的园子,甚至在胶东王治理营河郡时也暗地里下绊子,先前大家是暗斗,现在不如就摆在表面上!
看着又气又恨的王妃,胶东王便坐在床头拉住了她的手,王妃是吓坏了,说话时还带着颤音呢,但是她依旧是勇敢的,并不怕营河郡本地那庞大的势力。
可是,留福突然就插了一句,「老奴觉得这次刺杀不是祁家下的手,而是皇后!」
皇后的确是个坏人,可「她已经被在宫中禁足了,」素波道:「京城离胶东有千里之遥,我们又出藩离开了那事非之地,最关键的是那条地道,绝对只能掌握在祁家的人手里。」
道理是这样的没错,可是留福就是认定刺杀是皇后下的手,「邓家人蠢是蠢了点儿,可是他们下起手来从来都是这样毫不留情的!」不论是对静妃对王爷,还是对他们手下的人,他们都下得了狠手,所以死士一定是他们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