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跟我,儿子当然不放,女儿也不肯。&rdo;
琵琶也觉得自然是跟着老妈子和他们父亲过,从没想过去跟着她母亲。可以就好了!跟着母亲到英国,到法国,到阿尔卑斯的雪地,到灯光闪烁的圣诞树森林。这念头像一道白光,门一关上就不见了。多想也无益。
&ldo;这不能怪你父亲。不是他的错。我常想他要是娶了别人,感情很好,他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rdo;
&ldo;我们不要紧。&rdo;琵琶道,也学母亲一样勇敢。
&ldo;你现在唯一要想的就是用功念书。要他送你去上学得力争,话说回来,在家念书可以省时省力,早点上大学。我倒不担心你弟弟,就他这一个儿子,总不能不给他受教育。&rdo;
露和珊瑚搬进公寓,公寓仍在装潢,油漆工、木匠、电工、家具工来来去去。倒像新婚,不像离婚。琵琶去住一天,看得眼花缭乱。什么样的屋子她都喜欢,可是独独偏爱公寓。
露与榆溪仍到律师处见面,还是没有结果。
榆溪坚决不签字。&ldo;我们沈家从来没有离婚的事,叫我拿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无论怎么样也不能由我开这个风气,不行。&rdo;
只要能把婚姻维持下去,有名无实他也同意。倒不怕会戴绿帽子,他了解自己的妻子。娶到这样的妻子是天大的福气。可是他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
&ldo;我们沈家从来没有离婚的事。&rdo;
毫无希望的会面拖下去。
&ldo;我一直等你戒掉吗啡。&rdo;露道,&ldo;把你完完整整的还给你们沈家,我也能问心无愧走开。过去我就算不是你的贤内助,帮你把健康找回来至少也稍补我的罪愆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很对不起你。&rdo;
她还是头一次这么说。榆溪心一灰,同意了。往后半个钟头两人同沐浴在悲喜交加之中。下次见面预备要签字了,榆溪却又反悔。沈家从来没有离婚的事。
英国律师向露说:&ldo;气得我真想打他。&rdo;租界上是英国律师占便宜,他总算威吓榆溪签了字。
&ldo;妈要走了。&rdo;露同琵琶说,&ldo;姑姑会留下。&rdo;
&ldo;姑姑不走?&rdo;
&ldo;她不走。你可以过来看她,也可以写信给我。&rdo;
她母亲的东西全摆出来预备理行李,开店一样琳琅满目,委实难感觉到离愁。启航到法国那天,琵琶与陵跟着露的亲戚朋友去送行,参观过她的舱房,绕了一圈甲板,在红白条纹大伞下坐了下来,点了桔子水喝。国柱一家子带了水果篮来,露打开来让大家都吃。
&ldo;可别都吃完了。&rdo;国柱的太太吩咐孩子们。
&ldo;来,先擦一擦。&rdo;露道,&ldo;没有水可洗,也不能削皮,就拿手帕擦,用点力。&rdo;
&ldo;哪费那个事!&rdo;国柱道,&ldo;街上买来就吃,也吃不死,嘿嘿!&rdo;
&ldo;等真病了,后悔就来不及了。&rdo;露说。
&ldo;人吃五谷杂粮的,谁能不生病?我们中国人最行的,就是拖着病长命百岁。&rdo;
&ldo;拜托你别说什么&lso;我们中国人&rso;,有人还是讲卫生的。&rdo;
&ldo;嗳呀,我们这个老爷,&rdo;他太太道,&ldo;要他洗澡比给小娃子剪头发还难。&rdo;
&ldo;多洗澡伤原气的。&rdo;国柱说。
&ldo;你的原气‐‐整个就是消化不良。&rdo;露说。
&ldo;这一对姐弟,到了一块老是这样么?&rdo;雪渔太太问国柱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