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明哥哥喜欢跳舞?&rdo;琵琶诧异道。
&ldo;是啊,他上舞厅跟女孩子跳舞,就因为喜欢跳舞。&rdo;露向珊瑚说。
&ldo;现在有钱做别的事了。&rdo;珊瑚咕噜了一句,两人都笑。
&ldo;明哥哥跟舞厅的女孩子跳舞?&rdo;琵琶喊道。
他一个人来找珊瑚,琵琶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又讶然发现他是珊瑚的朋友。
&ldo;明哥哥来了。&rdo;珊瑚跟她说,那天她留下来吃饭,珊瑚觉得有必要解释:&ldo;是你雪渔表舅爷的官司,我在帮他的忙。&rdo;
琵琶一直没见过明哥哥的父亲。要是知道是侯爵,她一定更好奇,可是她母亲姑姑不喜欢提头衔,不民主。琵琶只知道侯爵的房子何干记得,在南京。另一幢屋子是相府,其实是同一家人,搬到了上海,只是琵琶始终没想通。
&ldo;官司?&rdo;她尽量露出关切的样子。
&ldo;挪用公款。他在船运局。&rdo;珊瑚悻悻的嘟囔,猛然扭过头。
琵琶觉得雪渔表舅爷就跟新房子的六爷一样,也官居高位。&ldo;他们在告他么?&rdo;她问道。
&ldo;把他抓起来了,钱是公家的。&rdo;
琵琶换上了难过的神色,可是珊瑚立刻就打破了坐牢的影像:
&ldo;他现在在医院里,病了。&rdo;
&ldo;喔,那还好。&rdo;
&ldo;他是真有病。&rdo;
琵琶又换上了难过的表情。
&ldo;我们在想办法让他出来,因为这些事情拖多久都有可能。&rdo;珊瑚道,略带迟疑,仿佛跟孩子说这些有点傻气。&ldo;他是给人坑害了。&rdo;她咕噜一声,&ldo;都是周尔春捣的鬼。&rdo;
也不知是谁,琵琶只管点头。姑姑会帮忙救人并不奇怪,姑姑就是这么有侠气。
&ldo;问题在怎么把亏空的钱给填上。&rdo;
&ldo;很大笔钱吗?&rdo;
&ldo;他哪次不是大手笔。&rdo;珊瑚说,无奈的笑笑。
明哥哥晚饭后来了,跑了一整天。珊瑚绞了个热手巾把子,送上杯冰茶,坐在洋台上,像满身征尘的兵勇这才松弛下来,气力总算恢复了,方才说起这一天的忙乱,见过了律师等等,也见到了爸爸。声音很低,端着茶杯正襟危坐,并不看谁。一提起&ldo;爸爸&rdo;,这两个字特别轻柔迷潆,而且两眼直视前方,仿佛两个字悬在空气中散发着虹光。珊瑚问话也是轻言悄语,琵琶却不觉得是有事情瞒着她。他们讲的事她完全听不懂。他在讲刚才去见某人受到冷遇,一面说一面噗嗤噗嗤笑,说到最可笑处,突然拉高了嗓门。琵琶倒不知道明哥哥有幽默感。她喜欢这样坐在黑暗中听他们说话。八层楼底下汽车呼啸而过,背后是半明半暗的寂静公寓。他们是最高尚最可靠的两个人。两人不疾不徐的谈着,话题广泛,像走在漫漫长途上,看不到尽头。
&ldo;都说没有柏拉图式的恋爱。&rdo;末一句引的英文,中文没有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