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温柔,他刚刚结束繁忙工作,未婚妻美丽体贴,一切都很好,只是他却忽然无法压制内心的思绪翻涌。
从第一项的调查开始,从八八年的那个午后的每个细节和人物开始,到国家绝密档案室的每份笔录口供,到当年事后失踪的高级陆战军官重新出现,再到仓库诱敌出现的那场交战,他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直到最后,关于束蓁宁,只有薄薄的三页纸张。
那日在仓库的那一场爆炸,引出的五位目标人物,除了最后在爆炸中阵亡的两人,剩余三人逃脱,其中最后驾车出现的是一位女性,军情局终于调查出了她的背景资料。
她在现场留下了一张模糊的照片,穿着迷彩裤子,灰色的外套,提一支轻型机枪,纤细的身体透着某种迅捷狠烈戾气。
她真实的身份竟然是风家最小的女儿。
当日她驾车接应,却没能救出最后两人,最后由兄长护送离开了墨国。
詹姆斯特地标注,她离开墨国时,并未显示有严重外伤。
那么终于明朗,似乎一切都找到了她的缘由,她的忽然离别,她的骤然分手。
她的养父,风家的家主风仑,是八八年空难的真正幕后推手。
风家背后的利益集团,应该是代表大资产阶级利益集团的那摩四世。
那么平策的失踪,跟风家有着非常大的关系。
只是自从平策失踪之后,那摩家族已经退出了墨国的历史舞台,风家应该有着严密的反侦察系统,以至于詹姆斯这么长的工作进展都未能抵达核心。
伊奢向他请罪:“抱歉,殿下,我们失去了关键人证。”
律师献计:“无妨,资料很充足,我们仍可向军事法庭提起诉讼,要求重审案件。”
杜柏钦暂停会议,独自思索良久,去了父亲的墓前,然后给母亲拨了一个电话。
一天之后的会议室里的律师和幕僚听了他最后的决定,默默收拾桌面上的文件离去。
十五年的有效诉讼期即将过去,杜柏钦若现在放弃,那就基本等于永远放弃了。
詹姆斯临走之前,看着孤独地坐在的宽大椅子里的男人,冷峻的脸上透出阴暗不明的疲倦之色。
纵使别人不明,他跟随他一路走来最清楚分明不过他承受的压力和固执的坚持,因此他也更明白,放弃——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痛苦艰难的决定。
虽然不敢妄自揣测,但也隐约地了解他为何放手,詹姆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一句:“这样也好。”
杜柏钦对他点点头,詹姆斯告辞离去。
偌大的会议室只余下他一人,杜柏钦抬手合上了眼前的文件夹,按着桌面起身却忍不住低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