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支着长腿坐在另一个小床边上,曲着长腿,姿势随意。明明遮着帘,什么都看不清,却依然能感受到他注视的目光。
裴桑榆说不上来现在的心情,是庆幸,也是感激。
相当平日在学校里不咸不淡的关系,她迟疑了几秒,才缓慢出声:“你怎么会来?”
“听到广播,猜到他可能会做点什么,就去了。”周瑾川说。
还好是去了,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况对方是力道悬殊的男生。
裴桑榆手指蜷缩了下,抓着枕头上的布料,又缓慢松开。
“谢谢,我又欠你一次人情。”
“任何人被欺负,我碰上了都会出手,你不用觉得亏欠。”周瑾川的声音从那边传来,隔着帘,听不出太多情绪,“而且,你也帮我澄清了,顶多算扯平。”
裴桑榆听出来了,他是在安慰。
却仍然觉得颓丧,或者说茫然。
后知后觉,她大概是做错了,才会把自己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你之前说得对,我这个脾气,就是很容易惹事。但我忍不住,别人欺负我,我下意识就会反击。只是每一次,事情总是越来越糟……”
不然,她也不会转学过来。
“裴桑榆。”周瑾川打断她的自责。
背还是疼,裴桑榆忍着那股灼烧,起身缓慢穿上衣服,才转过头看向床帘那边。
“你是受害者,你没有错,不用反省是不是没有处理完美。”周瑾川平时说话挺省略,此刻却格外耐心,“更何况,因为你开了广播,我才会去,事情也并没有变糟。”
裴桑榆扣纽扣的手顿住。
恍惚了好几秒钟,才继续动作,眼眶却不自觉地酸涩到潮湿。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你是受害者,你没有错。
心脏好像被柔软地触碰了下,酸胀得厉害。
她垂着眼,反复深呼吸了好几次,还是没能整理好心情。无人在旁的时候总是所向披靡,但一句安慰就能情绪决堤,想哭。
外面校医探了个头进来,催促了一句:“时间差不多可以出来了,我等着下班啊。”
裴桑榆被迫拉开了拉帘,别开脸,微红的眼眶却藏不住。
周瑾川盯着她看了一瞬,眉心蹙了下。
沉默着划开手机,点开付款码递到她眼前。
裴桑榆:?
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方式,和初遇时的呛声一模一样。
她情绪仍然低着,伸脚踢了下他的球鞋:“这种时候,你不会又要花钱看变脸吧,我没心情跟你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