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云覃峰。那时候的他们竟然是如此美好。她只有回头看的时候才想到珍惜。
“阿澈啊。你醒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剑眉斜飞入鬓。下巴一圈浅青胡茬不修边幅。笑得满不正经。
“记住。从此你便是迦凰山南穹派剑圣门下第四十八代弟子。”
“改名景澈。”
“从此。我就是你的至亲之人。”
“……”
鲜少历数的过去此刻在脑海中无比清晰。
她一壶酒浇他头上。他却在水珠模糊里扯笑。“阿澈啊。你也要來一杯吗。”
颠簸船上。她黏着他:“师父。我要睡你怀里。”
赌场外日光下。他眯眼睨她:“揍你信不信。”
“……”
苗疆熔岩地。他们紧贴着站在一块孤地上。她的心思开始疯长:“是啊。师父。可是我只想抱住你。”
而他一声命令。她被送入一片火海。七魂失了三魂。
是啊师父。曾经抱紧你死都不想放开。如今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她只知道往前走。离开那个地方。离开她奋不顾身爱过的师父。离开这个承载美好过去的伤心地。像是要从身体里生生分离出一部分。那一部分就在今夜死去。剩下一部分是残骸。随着风跑无依无靠。
红尘客栈里。彼时还天真的她问他:“师父。那我们。会死吗。”
如今她晓得了。他是强大的神。他不会死。而她却在悬崖边走路。岌岌可危。当年的“我们”被硬生生剥离成两个部分。
景澈面无表情地一直走。眼中泪水却跟刹不住了似的在流。
下山路上黑影憧憧。再往前走几步她就怔住了。树林里出现几个漆黑的人影。在一团灰暗的空气中徐徐先出形來。
这几个人景澈都认识。一个是阿邺。一个是萧烬。一个是红衣。
“我就说吧。她迟早会被百里风间逼走的。”先是红衣笑了。这声音和景澈几乎一模一样。
萧烬嗤之以鼻道:“一个虞溪就能把他蒙的找不着北。也难怪他要避世。”
“你闭嘴。”景澈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
阿邺嬉皮笑脸走上來。景澈还沒开口。只看到一阵白烟在面前弥漫开。不知是什么妖术。接踵而來的是潮水般涌來的黑暗。
意识渐渐远去之前。脑中模模糊糊白茫茫一片。是去年七月。满山白马骨还沒开谢的时候。他眯着眼捻着颠倒众生的笑:“阿澈啊。这百年的佳酿。师父要醉了。”
她宁愿。他们只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