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好奇地转回头,只见他轻轻抬起了右手,右手拇指、中指与无名指轻合,食指和小指微微翘起,手影被烛火放大,有些模糊地成形于绘着浅金飞鸟的屏风上。
&ldo;看,这像什么?&rdo;他笑吟吟地比画着。
长恭转了转眼珠,嘴角绽开了一丝笑容,&ldo;这个不是狐狸吗?咦?你怎么会这个?&rdo;
&ldo;嗯,在我小时候,母亲经常用这些手影来哄我,不过,现在用来哄长恭好像也挺有用。&rdo;他一边笑着,一边做出了不同的手影。长恭早就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兴致盎然地猜着每一个他做出了影子,几乎个个都猜对,直到他做出了一个平摊了五指的手影。
&ldo;这是什么?&rdo;长恭抓破头皮也想不出来。
&ldo;这都猜不出吗?&rdo;他眨了眨眼,满意地看着她露出了期待的眼神,慢条斯理地道,&ldo;这个再简单不过了,就是一只手的影子啊。&rdo;
&ldo;狐狸……&rdo;她郁闷地瞪了他一眼,转头望向窗外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脱口道,&ldo;狐狸,快看,下雪了!&rdo;
说是雪,其实也不过是些轻柔的雪花,映着天际里的星光,生出几分极致的美感来。仿佛被这样极致的美丽触动了心底的某一处,长恭低低道:&ldo;其实,我也成不了狐狸的正室,因为‐‐我始终是个&lso;男人&rso;。&rdo;
&ldo;所以这个位子永远都为你空着,既然长恭你不想恢复女儿身,既然这里的礼数不允许,那么只要我知道,这个位子只属于你就够了。因为,能站在我身旁的人只有你,长恭。&rdo;恒伽温柔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融化在自己的眼神中。
长恭眼中一阵酸涩,&ldo;可是,恒伽,你会怪我吗?其实,这样的我也是自私的吧,只是由着自己的相法,做自己要做的事,而忽略了恒伽你的心情,让你没有选择。&rdo;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顺势搂在了自己怀里,&ldo;这样的长恭也许是有些自私,可正是这样的长恭,才不同于一般的女子,才这样深深吸引着我。长恭,为了需要你,为了被你需要,我永远都会站在这里,站在你的身边。&rdo;
长恭将头靠在他的怀里,又抬起眼看着窗外,在烛火的映照下,天空仿佛飘着橘色的雪。雪优雅地飘落,温柔地包容,全然没有冰冷的触感。就像他的怀抱,暖暖的,透着橘色的微光,就这样轻易地飘进了她的心里,融化了整个世界。
因为贪恋那怀抱的温暖,她忍不住挨得他更紧了,就好像不由自主被火光吸引的飞蛾,只是他的光芒并不会灼伤她,只会使她温暖。
闭上眼睛,他沉稳的呼吸声飘落耳际,宛若橘色的雪。
就这样幸福地沉溺着,哪怕只是短短一瞬,也……很好……
恒伽神情地看着怀中那人,只见她那双黑色的眼眸仿佛无敌之渊,让他阵阵眩晕,魔魅般地吸引着他、召唤着他。那粉红色的、像四月天盛开的芳菲桃花的双唇,表层洇着一层薄薄的水意,品尝起来应该如新摘下树的鲜果甜美多汁……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胸中热血上涌,低下头吻了上去。淡淡的香味荡漾开来,甜蜜中隐隐有一丝酸楚,那一刻,他心甘情愿地纵身跃下这座未知的高崖,无论是是否会粉身碎骨,他知道他已无法回头。
窗外细雪纷飞,房内温暖如春。
不知何时已经进入梦乡的女子紧紧地抓住他的胸口的衣服,睡得更熟。
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突然希望,这场雪可以下得再长一点。
第二十六章初夜
入冬以来,下了好几场大雪,整座邺城银装素裹,透着一种罕见的澄净之美。王宫的大殿前,梅花的丫枝错落在空间中,只看得见那碎裂的红如泼开的染料,几乎要渗透到每一朵雪花中,透着一种淡淡的伤感。
长恭随手折了一朵红梅在手里把玩着,脸上却露出了几分疑惑的神情。这几天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恒伽好像有些怪怪的,似乎在故意避着她。就像今天本想顺道叫他一起去上朝,没想到仆人说他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在搞些什么鬼。
她到了大殿的时候,却发现今天的气氛好像和平时都不一样,大臣们纷纷围着其中一位大臣,七嘴八舌地说着贺喜的话语。
她上前一看,原来那被围着的大臣是当今太尉‐‐冯翊王高润。说起来这位也是她的亲叔叔,不过这位叔叔向来性子淡薄,对权力也没什么兴趣,可能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平平安安地活到了现在。
&ldo;高太尉,这回您和斛律大人家成为亲家,实在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rdo;一人笑眯眯地巴结道。
长恭一愣,斛律大人?他什么时候和斛律叔叔攀上亲家了?怎么也没听恒伽提起过?难道是斛律叔叔那位侧室所生的女儿?
&ldo;高太尉,令爱容貌无双,性格温顺,德仪兼备,确实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rdo;又有人插了一句。
长恭更是觉得奇怪,于是拉了身边的一位同僚问:&ldo;这‐‐到底是谁和谁?&rdo;
那位同僚颇为惊讶地看着她道:&ldo;王爷,怎么尚书令连这么大的事也没告诉您?&rdo;
&ldo;什么?&rdo;
&ldo;您还不知道吗?尚书令就快和高太尉的幼女成亲了,听说是刚定下的亲事。这可好了,我还以为尚书令真的不打算娶正室呢,这下斛律将军也能松口气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