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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他欲坐起，一动扯开伤势，他眉头冷冷一凛，硬是坐起身来：&ot;使心腹军士去城中诈降，说我已死。今夜曹仁必来劫寨。尔等四下埋伏，待他来时，必能一举擒获。&ot;

&ot;都督妙计！&ot;程普喜上眉梢，急急出帐。不一会儿四下哀声，他细听了一会，觉得无趣，他左肋疼不可当，大口呼吸了一声，慢慢翻身向里躺着。

他听得帐帘一掀，有人进得帐来。

他料得是程普，问道：&ot;办好了么？&ot;

半晌无人响应，他也不以为意，眼光瞧着帐下流苏，疼痛得有些恍惚，仿佛又闻见那一股淡淡兰糙气息。

他皱了一皱眉：&ot;若我死了……&ot;他说到此处，忽然好笑，&ot;你猜猜，那人是何脸色？&ot;

身后轻笑一声：&ot;都督所问何人？&ot;

&ot;自然是……&ot;他声音一滞，猛地翻身向外，眼前那人风神俊秀，浅笑盈盈。

&ot;你……&ot;他一伸手扯过墙上长剑，龙吟一声，指向那人咽喉。

诸葛望着他昂然不惧，一步步走到他床边来，伸手去触他的衣服。

&ot;住手！&ot;他抓住那人的手，那人指着他衣上血迹，&ot;都督疮裂，容在下为都督换药。&ot;

灵巧指尖一挑，解开绳结，周公谨呆呆望着，见那人神色若常，小心换下带血纱布，用指尖蘸了金疮药，一点点涂到伤处。

他所想的，不过是那人指尖依旧冰凉，一如赤壁之时，那人替他诊脉，一本正经：&ot;都督此病险峻，唯有在下可医。&ot;

可医？此疾因君而起，君却……绝不肯医。

他心头惨淡一片，问道：&ot;你何以在此？&ot;

&ot;在下闻得都督中箭，特来探望。&ot;

&ot;来望我攻不攻得下南郡？&ot;他手指一紧，捏住那人咽喉。

诸葛抬起一双眸：&ot;都督想杀了我么？&ot;

他自然想。从那日七星台之上，或者更早。他只恨不得将他拆卸入腹。

他冷冷笑道：&ot;军师孤身一人，于交战之时入我军帐，即使死了，也大可推到曹贼身上。&ot;

诸葛轻笑：&ot;既然都督已想清楚，为何又不动手？&ot;

&ot;你当我不敢么？&ot;他一用力，见那人脸上渐渐失了血色，他呆呆地想：诸葛便在此时死了么？

孔明神机妙算，久必为江东之患，不如杀之。

杀之杀之……只是天地之间，少了这般惊才绝艳的一个人，不是有些寂寞。

他手指恍惚松开，那人喘息未定，咳得一双眼里沾上泪来，他茫然看着，忽然又懊恼：&ot;为了抗曹……&ot;他低低辩解，目中空白，两家联盟早断，何来为了抗曹……

那人脸色仍旧苍白，却仿佛未识得他话中不对，微微叹道：&ot;都督惊世之才，却拘泥如此，放眼天下分合无常，都督何必愚忠。&ot;

他转眼看那人，目中浮上自负光彩，愤恨道：&ot;诸葛，你一生逍遥，肆意妄为，辅佐刘备，亦不过一时兴致。你不曾执着，又怎会懂我？&ot;他复又躺下，再也不看那人，&ot;你……滚出我的军帐！&ot;

帐帘一挑，程普恰在此时进了军帐，瞧见里面情形，一时怔住。

诸葛默默立在他床边，淡淡道：&ot;在下这便走，都督不再瞧瞧在下么？&ot;

他不语，心中却想，有何好瞧，那人一张面皮早已入骨，即便化了灰，转了世，他也记得。

却未曾想到，经此一别，他与他，当真再未相见。

07

程普送了诸葛，回来后犹豫片刻，嘟囔道：&ot;都督，诸葛先生算无遗策，高洁大义，都督一向心胸广阔，为何偏偏容不下他？&ot;

周公谨闭上双眸：&ot;他又何尝容得下我。&ot;

那一夜曹军夜袭，他果然大胜。谁知大败曹军，已被赵云取了南郡。

&ot;诸葛亮自得了南郡，遂用兵符，星夜诈调荆州守城军马来救，却教张飞袭了荆州！&ot;

&ot;夏侯惇在襄阳，被诸葛亮用兵符诈称曹仁求救，却教云长袭取了襄阳！&ot;

他在马上听着这一切，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反应，直到程普扑到他跟前惊叫，他才发现衣襟上早就沾满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