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骁骨子里不认可绝对的门当户对论,但他极愿意看到自己妹妹能有这样清醒的择偶观,他也愿意好友能和妹妹成就一段好姻缘,却更愿意在此之前看到他足够的诚意,以及,可以给到陆霜幸福的能力。
所以现阶段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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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往张家下的聘礼办得热热闹闹,有陈氏当参谋,如意绣庄也确实不少赚钱,卫氏有帮儿子好好操办婚事的实力,聘礼参照了当初陆承骁给柳渔下聘的单子,金银首饰也照样置备,而聘银,也是取意长长久久的九十九两,过大礼当日极为热闹,如意绣庄和县太爷家结成了亲家的事情也叫县里多少富绅商家都得了消息。
腊月二十八,陆丰布庄和如意布庄都放了年假,坚持上工到最后一天的文氏今日也拿到了在如意绣庄二十三天的工钱,三两银子,以及柳渔给的一个五吊钱的红封。
绣庄的红封是按绣娘入职时间的长短分发的,文氏和后进的几个绣工算是最少的,然而拿着手里的三两五吊钱,那份沉甸甸的踏实让文氏几欲落泪。
柳三郎此前托人捎了话,今儿上午会来接文氏,文氏算着时间收拾了包袱从自己住的屋子里出来,柳渔唤住了她,塞了个鼓鼓的包袱给她,笑道:“三嫂,这是给二丫和四丫的新年礼物。”
文氏捏了捏包袱,正要说什么,柳三郎已经到了。
柳渔笑道:“回去看吧。”
夫妻俩个辞别了柳渔,提着包袱到了码头,登上了往长丰镇去的船,展开包袱这才看到里边是两套簇新的棉衣,一大一小,正是二丫和四丫好穿的,袖口和下摆处都折了边,现在穿着正好,再长大些,把那折的边放下,还好再穿一年。
文氏眼圈发热,忙用掌心按了按,抑住那泪意笑了起来。
日子已经有了盼头,会是一日更比一日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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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陆丰布庄和如意绣庄这边也都打了烊,伙计们各自归家,陆承骁来帮柳渔和卫氏收拾,关了绣庄大门,贴上了年末休息的告示。
卫氏和柳晏平回仰山村,而柳渔随陆家人等了从溪风镇过来的陆承璋夫妻一起,带着葛安兄妹回长丰镇老宅过年。
陈氏和陆霜、秦氏带着两个孩子已经先一步回了镇里,等柳渔他们归家,家里早已经收拾得井然有序,一应年货也都置备齐整。
自分家后各自经营,一家人难得凑到一处,加之添了柳渔这个新媳妇,又多了葛安和葛珠儿两个孩子,陆家今年相较往年显得要格外热闹一些。
柳渔不止是给文氏的两个孩子做了新衣裳,昱哥儿、瑞哥儿、葛安、葛珠,便是连小姑子陆霜的也没落下,而陆洵夫妻和大伯娘卫氏也各有一套,自然,绣庄忙碌,这些是她自己嫁妆里的布料做了剪裁,托给县里提前放假归家的绣娘和女工们帮忙做的。
小时候她最羡慕的是看柳燕在新年时偶尔能穿上一件新衣,因而临近年关,便备下了这份惊喜,回家来就取了出来,收到礼物的少不得一场欢喜热闹。
当晚陈氏领着儿媳和女儿,一行五人在厨房就整治了一大桌好菜来。
晚上热热闹闹挤了一桌,陆承璋给周琼英挟了一块鱼肉,后续却是引出了陆家又将添丁的喜信——周琼英嫁进陆家一年,终于有孕。
陆承璋都快乐疯了,陆洵和陈氏也是满脸的笑,家中其他人也都纷纷给陆承璋小俩口道喜,之于陆家,这是繁荣初始的一年。
这天夜里,陆承骁的手频频落在柳渔腹部,又去描摹柳渔眉眼:“你说,过两年咱们也有个孩子,会不会是一个小小的,和你一个模子的女儿?”
柳渔笑了起来:“怎么不是和你一个模子的儿子?先有哥哥,再有妹妹,哥哥护着妹妹不好?”
陆承骁想象一下那场景,只是憧憬,已然弯了眉眼:“那生两个!”
说得好像生什么样的孩子当真是他们能控制的一样,柳渔给他逗得不行,红宵帐里,夫妻俩个笑作一团,笑着笑着,免不了冬寒褪却,红宵帐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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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海外某处隐秘海岛上,刘宴征不知是第几次被梦魇惊醒。
守夜的丫鬟听到些微动静,轻声问了句:“公子?”
刘宴征揉了揉眉心,嗯了一声。
“可需倒杯养心茶来?”
刘宴征迟疑片刻,应了一声。
丫鬟送了一早温好的茶,退出去后离得远了才敢与另一个丫鬟低语:“公子最近怎么总是半夜惊醒?”
另一个丫鬟摇头,“不知道,那养心茶是墨大夫开的养心宁神的方子吧?”
从半个多月前起,墨大夫就交待她们值夜时需要备上这温热的养心茶了。
而屋里的刘宴征,看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养心茶,却是第一次迟疑了,直至那养心茶凉透了,也不曾端起喝上过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