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压着沸腾波涛的温柔,盖在失控临界点上的温柔。
这一夜极漫长,柳渔不知第几次被送上巅峰。
这一夜又极短暂,还未入睡,三更的梆声便已经响起。
柳渔一身都是细密的汗,陆承骁帮着清理过了,将人紧紧拥着,掌下肌肤如温软的脂玉,每一处都极美,他喜欢轻噬柳渔肩颈处,那儿是柳渔极敏感之处,果然,被轻触到就是微颤。
柳渔累得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陆承骁以为人已经睡下了,从前每一次,事后他就是再动她,她也睡得香甜,未曾想,柳渔在他怀里转过身来,牢牢环住了他的腰。
黑暗中陆承骁挑了挑眉,“还没睡着?”
陆承骁声音带着餍足的哑意。
柳渔轻轻“嗯”了一声,带着只被他欺负后才会有的媚,她说:“承骁,我总做一个梦。”
柳渔不知道是怎么平生出的勇气,就在这黑暗中开了口,或许是陆承骁的温柔,或许是觉察到他的那一点不安。
陆承骁在她背上的手微顿了顿,随即人退开了些,似乎是想要看一看柳渔。
柳渔动作比他还快,抱住陆承骁重新贴了过去,仿佛这样,那勇气就会更多一些,不会只腾起一霎便溜走。
陆承骁意识到柳渔的不安,没有再试图退开,而是重新把人环住,轻声问她:“是什么梦?”
这一声问,柳渔只觉一阵酸涩来得突然,它猛然向上冲,冲向她的鼻和眼,冲出一层极浅的泪意来。
好在这芙蓉帐里很暗,无人能看见,而这酸涩也只是一瞬,很快退去。
眼角有微微地凉,柳渔把陆承骁抱得更紧了一些,依恋地贴在他心口,凭借那一声声心跳去安抚自己。
她说:“一个恶梦。”
陆承骁抚着柳渔背上的手一顿,“什么恶梦?与你最近的心事有关?”
柳渔唇角翘了翘,他是真的敏锐。
她点头,道:“记不清楚了,只是总梦见有人向我求救,承骁,我想去一趟扬州。”
陆承骁躺不住了,他坐起身来,在黑暗中望着柳渔的方向:“因为梦吗?什么样的梦?”
想去扬州,总归是还记得一些的。
柳渔却沉默了,她跟着半坐起身,咬住嘴唇许久,仍是摇头。
眼睛适应了黑暗时,是能看到一点人影的轮廓的,二月的天仍寒冷,陆承骁拿被子把柳渔露在外边的肩裹住,自己想要下床点灯。
如果她最近的心神不宁都与此有关,显然,柳渔这个梦在他看来已经不只是一个梦这样简单。
柳渔却是一下子拉住陆承骁的手,摇了摇头:“别点灯……我想了很久很久,才有勇气跟你说的。”
她怕灯一点亮,这勇气就再难以为继了。
陆承骁听懂了柳渔话中的意思,只这一句话,他就听懂了其中的挣扎,他收回去掀帐帘的手,靠在床上,索性把柳渔捞进了自己怀里,拍抚着她,语带安抚:“好,我不点灯,你再与我说说,为什么想去扬州?”
柳渔稳了稳心神,到这里,反倒是比初时更容易开口了许多,她说:“从去年三月里,我常做梦,梦里有两个人,在扬州……一个叫留仙阁的地方,我不知道她们是谁,也记不清到底是什么事,只知道她们需要我去救,三月,迟于三月下旬,怕是会出事。”
留仙阁这三个字,在重生后第一次从柳渔口中说出来。
她心里发慌,一身的血液也泛着冷。
陆承骁揽着她,觉察出柳渔身子微有些颤,抚上她脸颊,触手生凉,才惊觉那是柳渔的眼泪,他有些着慌,下意识唤了一声:“渔儿?”
柳渔忙别过脸,解释道:“我有些受梦里两个女子的影响。”
“承骁,我想去一趟扬州,其实,留仙阁在我梦里,不像是什么正经地方,一直觉得难以启齿,原本想让我大哥陪我走一趟的。”
陆承骁忽然忆起那日在武山县,他和柳晏平、柳晏安正商议去两浙之事,柳渔就是在那会儿情绪有些不对的。
“是上次在武山县已经在琢磨这事了?”
柳渔如实道:“更早以前。”
留仙阁不是什么正经地方,陆承骁喝不往青楼楚馆里去,同窗里却有那么几个风流之人,多少是听过,见柳渔这态度,再听话风,陆承骁大致猜出了什么。
只是,谁会总是梦见两个青楼女子,并且当真就想要去救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