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将军淡淡一笑,道:&ldo;若说我救你出鱼塘一事,你已经谢过了。&rdo;他抬了抬手里提着的一小包糕点:&ldo;这就是谢仪。若说是方才酒楼一事,若你不叫我,我不会停下来,若你不冲出去,我不会上楼来要人,若不是巧合,我无意为你得罪谭二公子,是以,你方才的一福就是谢仪,无需再惦记。&rdo;
我摇了摇头:&ldo;我只知结果,结果是你救了我,结果是我并无意让你得罪谭公子,但实际可能还是让你得罪了谭公子,虽然你可能并不在意,但是,于我来说,就是恩。就比如一个人家财万贯,他在你为难之际接济了你,那也是他的恩,不是因为他有钱就理所当然该帮你。&rdo;
吕将军沉沉地看了我一眼,平缓地说了一句:&ldo;随你罢。&rdo;
他回身纵马而去,手随意地摆了摆,似乎是向我道别,也似乎是无意间的动作。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却因吕将军刚才在几句话在思量一个问题。
在酒楼里,如果他不理我、不等我、不愿相助我,我又该怎么办?
是的,这些我都没有想过,似乎就是笃定他会站在那里等我,虽然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了几次而已。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是他从那小头领刀下救了我,或许是他在认出我就是助&ldo;小猪&rdo;逃走之人却并没有给我治罪,或许是因为他从池塘里救起了我以免我枉死……所以,虽然他面容冷峻神情谨肃,我却本能地信任他。
再说,在当时那么紧急的情况下,我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车辆摇摇晃晃地向前行着,我掀起车帘向外看,却正好行到若水镇。
同行的郭大嫂笑道:&ldo;颜姑娘,此镇叫若水镇,当地习俗有个很隆重的节日叫&lso;送花神&rso;,晚上到处都是花灯,穿镇而过的小河里飘满了河灯,那才是好看呢。可惜了,花神节刚过,要看花神节也得等下一年了。&rdo;
封家商行的掌柜对我极为客气,替我安排了舒适宽敞的马车,又派了两个商行做活的仆妇随车而行。
郭大嫂就是其中一个仆妇,因为常年劳作显得有些苍老,手掌粗大,但为人憨厚、勤快。常年在商道上奔波,对商行车队所到各处的风俗都有些了解,一路听她讲解各处的风土人情和一些商路上遇到的事情,倒也有趣又不闷。
我笑眯眯地道:&ldo;说来真巧,我上次和云……封四小姐经过若水镇时,正好遇上花神节,我们还放了河灯呢。&rdo;
郭大嫂拍手笑道:&ldo;那可真是巧了。听说花神节放河灯的愿望最是灵验,想必姑娘们的愿望也会实现的。&rdo;
我点着头,心里在想着,云溪当时写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
又想起放了河灯,却没有愿望可写的白公子……
做了我十几年妹妹的云溪,怎么就成了封家的四小姐呢?而没有愿望的白公子,又是否会看在这萍水相逢的缘分上关照云溪呢?
封府表面的温柔富贵下,流淌的是汹涌的暗流。从我和云溪进封府到现在,就一直小事不断,云溪本想多留我几天,却在出了谭公子之事后答应我第二天就离开,那些无事生非的流言、我骨子里存在的任性和冲动,都可能拖累到云溪。
云溪,不管她是颜家的二姑娘,还是封家的四小姐,始终是云溪,权衡利弊而行之的云溪。
车窗外景色依旧,静静流淌的小河、喧闹的叫卖声、柳枝缀满了嫩叶在风中起舞,热闹而又悠闲,只是那些人那些事,都在静静地发生,了无痕迹地消散。
这一趟行程很是顺利,没有马匹受惊等各种事故,平平安安地到了宁郡,商行车队自却忙活他们的生意,派了一辆马车送我到柳树村。
马车将我送到家门口,替我将行礼等物帮进家里,就离开了。
隔壁纪家的大门紧闭,我家里静悄悄的,廊下的锄头少了几柄,他们都出农活去了。
空气中弥漫着柴糙味和花木的清香,屋后的鸡圈里远远出来母鸡&ldo;咯咯&rdo;的声音,阳光洒满整个院落,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离开一个多月,我还真是……很想念这个简陋的院子。
没有封府的精致富贵,却有令人全身心放松的味道。
看了看日头的高度,我忙将行礼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挽起袖子淘米做饭。
有人敲响院门,我出去看了一下,却是一个打扮得很周正的陌生人,态度恭谨地微笑着问我:&ldo;这位姑娘,请问隔壁是纪家吗?&rdo;
我应了是,他从怀里掏出一封帖子递给我:&ldo;这位姑娘能帮我将帖子转交给纪家么?&rdo;
我应了,接过帖子,烫金的帖面落有宁郡周府几个字。
回到厨房继续忙活着,我却越想越满心疑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