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睿与齐轲附和地点点头。
迟迁口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秦琅睿不经意间瞄到她微微挑起的眉梢,小姑娘飞身一跃落在对岸,眼看着几个精兵舞着刀枪上前拦她,迟迁轻手轻脚放下药箱,漫不经心地上前一步,娇小的身子在健壮的精兵面前显得摇摇欲坠。
秦琅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一介女流,敌对的可是云瀚舟麾下的精兵,她要如何独善其身进入城内,正当他想要冲上前助她一臂之力,齐轲在身后扯住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上前。
迟迁卯足了劲大喊道:“放姑奶奶进去!”
精卫答:“族长有令,看见上古术士杀无赦!”,手还抖得像个筛糠似的。
迟迁啧声,扬起玲珑的下颌:“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还想不想本姑娘给你们送药了?”
精卫们面面相觑,商讨了好半天才派出一个像是管事的统领出来,男人颇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扯着嘴角道:“迟迁小姐,这这不是族长有令,我们只有服从的份儿,没有违抗的份儿啊,您大人可通融通融,莫要让我们难堪。”
迟迁的脸上先是气急,再到无奈,最后到痛心,她捂着胸口后退几步,颤巍巍地探出指尖,垂下眸子痛声唤到:“皓阳,你还记得你女儿吗,她都病成那样了,你看看你们,还是个人吗?城内上有老下有下,去哪找个精通上古术式的医者?行吧,要杀要剐随便你们,本小姐算是瞎了狗眼。”
名为“皓阳”的副统领不知为何会被迟迁叫上名号,只得赶忙上前,满腹焦虑地望着将士对面站着的小姑娘。
“小姐!务必救救我女儿啊!她年纪尚且幼小,不能因为疫病早早逝去啊!”皓阳痛心疾首,好在其他精卫紧紧抱住他的腰肢,才不至于扑上小小的迟迁,至少精卫大名不会毁于一旦。
迟迁:“那你们放我进去!”
统领:“不行,要庄严一点!不然我们精卫名号就丢干净了!”
秦琅睿&云崇裕&齐轲:“”
你们怎么不干脆一点直接策反了算了?还要庄严一点,庄严给云瀚舟看吗
迟迁肃穆地点点头,张开樱桃小嘴,深吸一口气。
齐轲:“你们快把耳朵捂住!!!”
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一声涂炭生灵的尖叫响起,一时间山中群鸟扑翅而起,一望无际的天空被黑压压的鸟羽覆盖,大有一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架势,精卫们被鸟群包围,迟迁趁机向城门奔去,回首向着众人挥了挥手。
云崇裕抱起秦琅睿,纵身越过白玉桥,稳稳当当落在精卫边上,三人不敢耽搁,使出吃奶的劲跑到迟迁所在之处。
这姑娘不是一般的狠啊
迟迁摆手,城门随之紧闭,她轻松地望着气喘吁吁的三个大男人,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训斥道:“你们做事也太婆婆妈妈了,束手束脚的,打仗总是要打的,战场上还由得你们搔首弄姿?”
秦琅睿调整好呼吸,攀着膝盖望向迟迁:“方才那是姑娘的天性?”
齐轲扯下衣袖间掺杂的羽毛回答:“夜影门称之为‘千山鸟绝’,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扯着嗓子像哭丧一样,千诸究竟如何看上你的?”
迟迁回嘴:“放屁!明明是百鸟朝凤!”
秦琅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以他三十年外加十九年的阅历还未见过杀伤力如此之大的天性,如此一想他们这几人的天性也算是没用得可以,不仅天性不如一位女子,就连胆识也无法与之相较,他们需要转变今后的策略才是,要让云瀚舟对他们起恻隐之心。
“待会儿进了镇子莫要大惊小怪。”迟迁精致的脸庞流露出一丝痛恶,“明明百姓是无辜的,他们究竟是做了什么孽要受如此磨难。”
依照迟迁的说法,这半年来因地下灵脉受损越发严重,魔气混入河中与耕作的土壤之中,而住在城镇上的百姓日以夜继地在此生活,吃穿用度都要靠着长坷族的山水,逐渐在体内积蓄魔气,又无法以适当的方法将其排除,他们本以为这是轻如鸿毛的怪病,直到因此死亡的民众越来越多,整座城池陷入了恐慌。
以人类的身躯自然无法抵御魔气缠身,久而久之身体跟着垮掉,容貌也变得可怖,他们几人倒是无所谓,迟迁身为医者向来对他们一视同仁;齐轲为暗杀者,无数生灵被他一刀斩断;云崇裕与秦琅睿为除妖师,什么稀奇古怪的妖魔鬼怪没见过,也不差这一两个病发的族人。
四人一齐步入城镇之中,原本充满了乡土人情的小镇空无一人,唯独在木屋前坐着一两个摇着蒲扇的老者,眯着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来人,面对银发红眸的迟迁也没太大反应,反而是和善地同她嘘寒问暖。
虽然冷清了些,可这温暖的光景让他不禁怀念起在霁山门的那些时日,也有街边的老者叫住他们,时而塞给他们一些新鲜果蔬,时而与他们唠唠家常,那是他们并未过上这样朝不保夕的生活,一切都那么安详宁静,是皇城生活与长坷族无法比拟的。
云崇裕瞧见他有心事,低下头耐心问道:“触景生情?”
秦琅睿摇摇头,无奈一笑了之:“待一切结束了陪我回霁山看看吧,也不知师父与十六十七他们如何了。”
云崇裕暗自握住他的手,温暖的掌心透过一阵暖流:“不用许久,云瀚舟多行不义必自毙,更何况了结此处,我们就该去乘心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