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齐轲而言他应该只是个落魄的圣子吧,反正他也不认识我了。
“九代不,我是不是该叫你时琛。”齐轲一步一步走下石阶,拔刀指着九代的面门,语气十分不自在,“你骗了我这么多年,这样子真是罪有应得,把头抬起来。”
他没有忘记么?九代惊恐地抬起头,太久没说过话的嗓子干涩无比:“你”
“让你失望了,我没忘掉你的所作所为,我齐轲这一生最恨就是谎言,让我想想该怎么报复你,剜去你的双眼还是挑断你的手筋脚筋”
九代心如刀绞,齐轲对他的恨意令他欲哭无泪,他痛苦地闭上双眼,呢喃道:“要杀要剐随便你”
我死了,欠你的都一并还清了。
“好,那就遂了你的愿。”齐轲举刀落刀,清风刮过九代身旁,束缚着他四肢的缚灵锁同时断裂,九代身体一轻向前栽去,齐轲立刻蹲下拥住他。
“为什么”熟悉的气息包围着九代,他口齿不清地淆然泪下,僵硬的双手环抱住齐轲。
“你骗我可以,我不会骗你,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会完成。”齐轲温柔地抚摸着九代的发丝,在他耳边轻轻厮磨,“我来接你了,时琛。”
☆、第六十三章
鏖战过后,众人倒得倒趴得趴,坚持将大阵复原损失惨重,先不提派出如此多修士除妖,光是搭上了九代就是他们最大的损失,一族的信仰丧身于火海之中,就连浮洲岛上都开满了彼岸花,为这崇高的信仰送行。
齐轲反倒是恢复得很快,他本就没受什么伤,再加上长坷族的自愈能力,他像个没事人一般走到云崇裕面前,手中紧紧握着碎裂的夜行令。
云崇裕靠在一幢楼边,他调整好气息望着齐轲:“你不去歇一会?”
齐轲摇摇头:“少族长,前面的路我不能陪你们一起走了。”
云崇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齐轲就个人能力而言是必不可少的一份子,他很明白白时琛的死对于齐轲而言是多么痛苦,可是现在
齐轲接着说:“十代对你有不可或缺的作用,你若是想称王,必须要有圣子的认可,十代不可以被云瀚舟夺去”
“我知道了,想必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理由吧。”云崇裕打断他,眼神飘忽到山顶的乘心殿,“去吧,一定要将十代平平安安带回来。”
齐轲对着他深深鞠躬,眼中包含感激之情,他确实没想到云崇裕如此简单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如此危机之时,他这般大将脱身离开反倒会将云崇裕他们推进不利的境地,可他还是要去完成圣子交给他的任务。
“一路小心,还有早些回来。”云崇裕拍拍他的肩,鲤鱼打挺向前迈开步子,仿佛自言自语道,“这下又要重新考虑布局了。”
“少族长。”齐轲叫住他,“千诸会替我跟在你们身边,凡是人设下的术式都可以用他的天性破除,好好利用他。”
云崇裕摆摆手,径直向着秦琅睿他们走去。
秦琅睿瘫坐在地,衣服湿哒哒地黏在皮肤上十分难受,他扯扯衣领,使得新鲜空气透入其中,望着远处尚未熄灭的大火,一颗心空落落的。
小白没等到他们重启大阵,单单凭着自己的法力与大魔硬碰硬,加之之前他略不自在的言行举止,他算是明白了这是小白设好的一个局,白时琛选择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图的就是在这儿保存实力面对辛祁。
经过前世一遭,他比谁都要清楚,成双的鸳鸯,若是少了其中一只,留下的另一只会陷入无止境的悲痛之中,白时琛就像是前世的他一般,只看见了眼前的利与弊,而忘记了给身边人带来的长久的痛苦。
“他怎么这么傻”秦琅睿皱眉低语。
“琅睿。”云崇裕自身后走来,秦琅睿抬头望向他,本想起身与他正视,怎料身体像是瘫痪一般怎么也使不上劲,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投去求助的目光。
云崇裕并未将他拉起来,反而一屁股在他侧边坐下,他很是疲惫,除去百来只妖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就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于是他将头靠在秦琅睿肩上,两人头倚着头,享受着这一刻宁静。
“我突然觉得死去的人就这样撒手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太不负责了”秦琅睿声音有些虚浮,不住地往云崇裕身上蹭。
“现在才明白么?”云崇裕闭上双眼,呼吸平静。
“对不起。”秦琅睿鼻头泛上酸意,伸手环住云崇裕,“我不知道竟然会这么痛苦。”
云崇裕拍拍他的手臂,安慰道:“这不怪你,帝王之位所要面临的不仅仅是孤独,还有众叛亲离,求而不得,那样的牢笼没有束缚你,也算是一码好事。”
“你好好休息吧,等你醒了,我们该出发去乘心殿了。”秦琅睿柔声道,相比云崇裕他了无睡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然干一些有意义的事。
他合上双眼,低声吟唱起水行术式,正如水流一般温柔清澈的歌声悠扬婉转,晴朗的天空云雨汇聚,不一会儿雨滴落下,水火相撞,猛烈的火势渐渐变小。
不大的屏障包围着他们,伴着雨声与歌声,云崇裕的意识逐渐远去。
秦琅睿唤来的及时雨防止了火势进一步蔓延,冰凉的雨滴打在地面,形成一个个小水洼,倒映着灰色的天空,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的地平线上展现晨曦的微光,一轮红日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