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军师之见,我们自小山路下山会比走大路更节省时间?”庞子龙神情凝重,“山路崎岖,我们这么多人,走起来怕是会有困难。”
“非也非也,就是这山匪诡计多端,这小路固然省时省力,却只能容下几十人通过,依我之见,不如让平王先行带兵去追,其余人走大路,在匪巢汇合如何?”
百里云砚不动声色,他转向五皇子:“还请殿下定夺,百里云砚一切听殿下指挥。”
五皇子面露喜色,眼看大战即将告捷,心里难免按耐不住喜悦的情绪:“我觉得,军师所言极是,我与皇兄先行带兵前去,看我们杀他个措手不及!”
“是,殿下英明。”
事不宜迟,五皇子与百里云砚带领五十精卫一齐抄小路下山,作为护卫,百里云砚走在行军最前,展淇紧随其后,二人将五皇子护得好好的,生怕这金枝玉叶的贵人出个闪失。
他们离开不久,月上柳梢,林中逐渐起了雾,起初还能隐隐约约找到前行的方向,越往前走雾气愈深,甚至严重到伸手不见五指。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无故起雾?难不成老天爷存心不让他们下山去?
“保护好殿下!”百里云砚大喝一声,手中破阵子微微出鞘,在清琅身边呆的久了,就算他一点法力也没有,却也能分辨出这雾并非寻常之物,有人刻意想让他们迷失其中。
是山匪所为?
百里云砚顿觉杀气自身后传来,利剑出鞘扫出,只见一道黑影掠过,消失在了迷雾之中,他本想去追,念及五皇子那个拖油瓶不敢擅自追上去,只得默默往回走。
他早就觉得这次西南匪患有人借此大做手脚,他派线人去查,那西南王有兵不出,养兵千日,这次匪患不过是他与二皇子相互勾结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目的就是要让百里云砚深入虎穴,借战死沙场为由除掉他。
养兵过大是患,西南王与二皇子还以为他什么都不知情,消息被百里云砚一手压下,就等着回京找个机会与刘尚书喝杯茶当作饭后闲聊谈起来了,届时皇帝纠察起来,西南王与二皇子都脱不开关系。
至于这五皇子,他假意与二皇子交恶,故意引诱百里云砚与定远军来此龙潭虎穴,一是为了战功,二是为了除掉他,百里云砚顾念大局尚未对他出手,既然他兄弟二人有意杀他,不如反其道行之,战死沙场之人会是他五皇子。
五皇子死在西南王封地,世人会认为西南王拥兵不出实际上却是假借匪患除掉五皇子,兄弟相残,追根溯源也要坐实二皇子的谋逆之心,一箭三鸟。
“皇兄,这迷雾重重,我们该如何是好”五皇子紧紧抓着百里云砚的手,“这样,我们先去探路,一会原路返回。”
百里云砚点点头,跟着他往前走去。
定远军一片混乱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笛音,时而短促,时而悠长,那笛声毫无美感,韵律不齐,吹笛人仿佛要断气了似的,一口气吹的那叫一个难听。
吹了半天,声调一降,吹走音了。
百里云砚额头青筋暴起,这笛子能吹得如此难听也就只有一人,传闻中歌唱的好听,毫无音感的木行宗师,他的夫人,破魔手清琅君。
“嗯?哪来的笛声?”五皇子皱眉,百里云砚眼尖瞧着他放在腰间的手松开来,想必方才这皇子要向他动手,被清琅这笛音断了念头。
这是个脱身的好时机,百里云砚当机立断道:“殿下,想必这吹笛人在迷雾之外,顺着笛音寻过去定能突破迷雾阵。”
“若是有诈?”五皇子愁眉不展,在原地踌躇不决。
“无妨,我们人多势众,料那人本事再大也不敢拿我定远军如何。”百里云砚神色严肃,与五皇子对视片刻,五皇子咽了口口水,全军下令,跟着笛音走。
百里云砚听着这笛音又气又甜,甜在险境之中清琅能够出手相助,恼就恼在这战场无情,他怎么敢只身前来,不把自己安危当一回事。
“这笛子怎么这么难听,太难听了吧,还是大将军吹的好。”
展淇小声问道:“大将军,这笛音与那日在军营听到的有几分相似。莫非是王妃”
百里云砚脸色更黑了,他示意展淇不要声张:“是他没错,不知怎么寻到这战场上来了,当自己命硬得很。”
大军一路跟着清琅的指引走出了迷雾笼罩的丛林,他们如获新生,才松一口气就见皎洁的月光之下,洁白无瑕如同仙人下凡之人,手持竹笛,大大的兜帽遮去了眉眼,身旁微风轻拂,站在大军不远处,好似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位侠士,多谢”五皇子正想迎上去,清琅抬起手不耐烦地打断他,“那边躲在角落的家伙,给我出来。”
五皇子神色一变,拔剑就要去砍他,清琅眼中凶光闪过,擒住五皇子的手将他摁在地上,一脚踹上去,一字一句命令道:“你给我在这老实待着。”
风吹草动,云起翻涌,乌云遮去了圆圆的月亮,大军之中走出一位黑衣男子,脸上刻着图案不明的刺青,双方对峙。
清琅漠然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不惜违反惯例也要为虎作伥,这里与其他定远军五百余人,你都想一并带走不成?”
刺青男子咬着牙咧嘴咯咯笑了起来:“与你何干?”
清琅脚下地面撕裂一道大口,一团黑影自其中扑棱而出,体格之大占据了半座山林,方一出来那黑漆漆的大手冲着定远军拍去,清琅拔剑闪身至人前,用力一扫,抵御住这强劲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