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才多少时日,你竟穿上千户的衣服了……看来你与那个奚月很熟。&rdo;那人冷冷地打量着他的服色,&ldo;你等着看她死吧!&rdo;
沈不栖一阵阵的头疼,他看着对方眼中如火焰般迸发的怒气,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裴於……
那到底是谁?
沈不栖视线恍惚,眼看着那人向奚月冲去的举动,令周遭多人都如同得到号令般一并与他袭去,他却做不出任何反应。不止被钉在木柱上动弹不得,他此时似乎连声音都不听使唤,想喊却喊不出来。
院中登时局势一变,奚月突遭围攻,愕然大惊。饶是她功夫够强,与十几人同时过招也难占上风。说时迟那时快,但见奚月纵身跃起,牙关紧咬狠然击向地面。落地间袭来的多人已扬刀欲劈,忽见地上青石板块块翻裂,巨大的内力犹如潮水拍来,令众人惊叫着向后跌退。
但此举却也只够这一时之用,那一干人的内力本也都不差,奚月这一击分毫未能伤其内里。他们站稳脚便再度袭来。杨川急喝一声&ldo;师妹!&rdo;,却因正与三人缠斗而无法脱身帮她。
奚月呼吸屏住,定身不动。直至冲在最前那人已近在咫尺才一刀嚯地刺去,那人闪身一避,却觉腕上一沉。定睛只见两根纤指将他手腕钳住,下一刹已蓦地断气。
然则奚月余光却见侧后两人同时袭至。
奚月来不及收手回身,一时连心跳也慢了几拍。
&ldo;师妹!&rdo;杨川撂下最后一个,疾步赶来,却眼见难以及时赶到。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急冲至奚月身侧,噗地一声,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与闷叫一响即逝,奚月惊然回头:&ldo;曾培!&rdo;
一时之间,奚月耳边万籁俱寂。
她看到杨川赶来扬刀了结了那二人,看到沈不栖被盯在两丈外的漆柱上,猛烈地一挣又浑身脱力,她看到许多方才不及反应的锦衣卫先后赶至,与围攻她的人厮杀起来……
但是,她什么反应也做不出。
她只在下意识里僵硬地蹲身,慌慌张张地去扶曾培。曾培胸口的鲜血一点点溢出,银色的飞鱼服被一分分染成暗红,张牙舞爪的飞鱼绣纹也看不出颜色了,她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ldo;……奚月。&rdo;却是曾培唤了她一声,顷刻之间,那层万籁俱寂忽地被撞破,一切声音皆涌入奚月耳中。她刹那回神,迅速封了曾培伤口旁的几处穴道。
血渗得慢了,曾培笑容虚弱地看着她。
他说:&ldo;我从不是……我从不是个勇敢的人。&rdo;
他说:&ldo;两年……整整两年,我明知是门达害了奚风,但我什么也没做。&rdo;
他说:&ldo;倘若、倘若你没有回来,我只会一直假惺惺地怀念你,我是个虚伪的懦夫……&rdo;
这是一直深埋在曾培心底,从不曾表露却无法释怀的心结。
&ldo;我不配跟奚风当兄弟,也不配喜欢你。&rdo;
&ldo;不……&rdo;奚月泪如雨下,抬手一抹,眼泪和手背上沾染的血迹溶在一起,在脸上变成一块浅红的污色。
她艰难地酝出点笑容说:&ldo;你别这么说,我……我回到锦衣卫,看到你还在的时候,我高兴死了。&rdo;
要&ldo;勇敢&rdo;、要舍命去为兄弟寻仇,是很难的。奚月从不曾盼望过那些,便也没怪过曾培。
除此之外呢?
曾培有胸怀,奚风为了立威把他扔进护城河里,他也没有记仇;曾培也有热血,不然他不会一次次涉险跟旁的锦衣卫直言门达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