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走在前面,估计是预防她会耍什么心眼诡计吧。
她意识到自己那片刻的自作多情,心口的血瞬间凉了下来,自嘲地暗笑了一声,想着自己反正在他心目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破罐子破摔地说:&ldo;大人在担心我会耍花招么?也对,像我这种忘恩负义的女人,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呢?&rdo;
程回回身锁上门,听见她的话只微微皱皱眉,没搭腔。
月光那么亮,夜也那么凄凉,白玫看见他投在地上的影子,藏在袖子里的手微握成拳,像就把那道清癯修长的影子攥在手心一样。
白玫变得心平气和,私心里希望眼下这条路可以无限延长,最好不要有尽头。
&ldo;不要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rdo;程回的声音也很低沉,&ldo;我知道你从来不是低三下四的人。&rdo;
白玫脚步一顿,就那么看着程回超过来,擦着她肩膀往前走去。
她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嗅到了心花怒放的味道。
她心想,这点委屈算什么呢?
程回走了半天,听不见背后的脚步声,犹犹豫豫地也不知道要不要停下来等一等。
他最后只是打了个响指,不耐烦地说,&ldo;要站到脚底生根儿么?&rdo;
白玫多愁善感了不到三秒钟,原形毕露道:&ldo;生根就生根了呗,一把镰刀就割下来了。&rdo;
程回嘴角抽了抽,仿佛嗅到了往日硝烟的味道,&ldo;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拿到解药吧‐‐洛阳现在还没醒呢。&rdo;
白玫看看天,嘴里涌出一团白雾,轻声说:&ldo;会有办法的,交给我。&rdo;
阴毒的滋味一上来,她咬紧牙关硬挺了一会儿,迫不及待要找个地方藏起自己的一身狼狈,但又舍不得放弃这短短的二人独处的机会,就恋恋不舍地说,&ldo;那,咳,我先走了。&rdo;
程回眼疾手快地拉住她,&ldo;急什么?不看看你这张大花脸卸个妆什么的再走吗?&rdo;
白玫想也不想地呛回去:&ldo;谁花脸了?!我这叫烟熏妆!&rdo;
程回友好地嘲讽一声,像看到了什么糟心玩意儿似的扭过脸,&ldo;什么烟熏出来的烟熏妆?我看是香烟熏出来的。&rdo;
白玫哑口无言地看了他三秒,发现从他嘴里简直蹦不出什么中听的话,幽幽地说,&ldo;真的,没事多跟顾老师学习学习,比方说‐‐学习顾老师那一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rdo;
程回:&ldo;我说的不是鬼话么?&rdo;
白玫张了张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有股黏腻腥甜的东西涌上来,她心说这简直是拿生命在调情,偏偏也是俏眉眼做给瞎子看,俏也白俏,得赶紧走了。
她贪恋这一时半晌的相逢滋味,仿佛便足够她在无间地狱里挥霍好多年。
&ldo;走了,后会有期。&rdo;
这时,程回低声又飞快地说道,&ldo;对不起,以前那么对你。&rdo;
说完便健步如飞地闪身进了门里。
洛阳依旧在煎熬,这种煎熬起初是一种酷刑,如同钝刀子拉肉一样,把他那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坚韧消耗得所剩无几。
他感觉眼皮上老有两堆篝火,在毒发的时候,那两堆篝火像被人往里泼了一瓢汽油,熊熊的烈火直烧得他口干舌燥,在这个时候,顾寒声和林邠的影子就像幽灵一样来回窜动。
火光里的顾寒声不像平日那么老成持重,他老端坐在那里对他笑,动作轻佻,言辞不端,一遍一遍问:&ldo;爱我吗?想要我吗?&rdo;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十分难过,臆想里他如同百狗挠心,心说去他娘的节操,我就要得到这个人,这个人从头发丝到脚趾甲,是我的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