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不见了。
洛阳心里咯噔一下,&ldo;什么情况,辣手摧花么?&rdo;
他托起自己的手,瞪大眼睛想瞧个仔细,就看见那花的印迹在他的掌心闪了两次,彻底揉进了他的骨血里,而那花断掉的茎叶迅速枯萎发黑,片刻间就死透了。
洛阳攥了攥手指,心里禁不住发毛,他需要静静。
他忍不住扶额,背靠山石坐了下来,随手一放,摸到一小截凸起的东西,僵硬的、粗糙的,却隐隐有跳动的脉率。他低头一看,瞬间蹦了个三尺高‐‐什么玩意儿!龙尾巴?还是蜥蜴尾巴啊?
不经意的一眼,他似乎看见那块笨重的大石头晃了一下,等到第二眼他再凝神细看时,在那石头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不,是看见了长发披肩的他自己的影子。
他呼吸一窒,久远的过往、连同他这残缺的三魂七魄在这世上的几次轮回所有的故事,山呼海啸兜头砸了下来。
他突然头痛欲裂,无法自控地将靠在石面上支撑自己,仅凭最后一点未被摧毁的理智苦苦支撑,咬牙切齿地自问道,&ldo;我究竟是谁?我是许玖的外孙?是澹台千山的儿子?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不,还有什么是我所知道的?温故里是谁?被囚禁在昆山上的&lso;梦中人&rso;是谁?顾寒声是谁?&rdo;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狠狠携住了他,他借着光滑的石面看见了自己的影子‐‐目眦欲裂、披头散发,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袭破败褴褛的宽袍广袖。
石面上他手掌贴着的地方突然向内凹陷,他短促地&ldo;啊&rdo;了一声,整个人瞬间都被吞噬进了进去,石面又重新平整了。
&ldo;你来晚了。&rdo;温老干部把手抄进袖子里,头也不回地背离天池,不急不慢地走。
他这一句话彻底坐实了顾寒声的猜想‐‐洛阳确实跳下去了。
程回也摸不准自己现在什么心情,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追悔莫及。
顾寒声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个已然上冻的天池。他掌间发光,祭出一道九州令,幻化成一把拖尾光刀,迎着冰面狠狠劈了下去‐‐冰面纹丝不动,他的虎口倒撕开了一条寸长的伤疤,鲜血淋漓,连带着红了的,还有他的眼角。
程回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他到这时已经有点追悔莫及,挂着一脸欠修理的表情站在一旁。
顾寒声伸手轻轻送了他一把,&ldo;你先让开。&rdo;
程回被他随手一格,轻飘飘往外送出了百来步。
他看见他双手结了个复杂的印,十指指尖一一相抵,嘴唇微动,默念了几句什么东西,掌间突然银光大涨,凭空幻出一簇刺眼的光来。
程回下意识眯起眼来。
不提防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个人‐‐林邠,这只闻风而动的大苍蝇。
算来,应该是顾寒声和程回前脚走,王茗和白玫后脚回到林邠的鬼洞里,归总问起,有王茗这个大搅屎棍子在,这个动向自然瞒不住,更何况事起仓促,想瞒也瞒不住。
林邠带着残忍的笑,悄声对程回道,&ldo;洛阳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扒了你的皮。&rdo;
&ldo;出言不逊,滚!&rdo;程回冷冰冰地喝了一声,手里捏出一张山川令,反手甩出去,林邠的肩膀霎时被扫掉一半。
林邠不当回事儿地耸耸肩,笑眯眯地看着他,眨眼的功夫,那半块肩膀又完好如初。
&ldo;我懒得动手,我劝你也别白费力气,&rdo;林邠说,&ldo;你知道这天池是什么东西,也敢激得洛阳往下跳么?天下凡四至,至阴、至阳、至善、至奸,跳进去都不能保持一时三刻的功夫,凭洛阳那半吊子的修为,你猜他出来的时候还能剩块骨头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