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小人是泉州商贾蒲徵之子,五岁那年,父亲突然将一部分生意转到京城,投靠在左林门下,官商勾结……之后的事儿,太子应该有所耳闻。&rdo;奕蛮缓缓道。
&ldo;蒲徵胆子越来越大,居然把本朝的铁器买给北方的拓跋氏,又从拓跋氏手里换取马匹,贩卖与朝廷赚钱,父皇震怒,砍了左林和蒲徵一家。乾宁十七年的旧事了,本王能记起大概。&rdo;
&ldo;家族遭到灭门后,小人和年仅八岁的姐姐沦为贱籍,辗转被卖,最终成了太子府中的伶人。&rdo;奕蛮道。
刘挚伸手扶他起来,&ldo;难怪阿蛮见识谈吐不似一般伶伎,原来是他府中出来的,本王的那个太子弟弟贤明仁厚异常,府中丫鬟、小厮不论身份,统统可以进学,这在京中可是传为美谈呢。&rdo;
奕蛮静听他说完,默然不语。
&ldo;你为他效劳也在情理之中。&rdo;刘挚道,语气陡然锋利:&ldo;不过你要杀本王可没那么容易,本王虽然落魄至此,但自保的手段还是有的。&rdo;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太子,挑起玳王和他的争端只是一招棋,这招不成功,奕蛮必定会做死士,说白了,刘夷送人过来就没打算让其活着回去。
天际之上,不时有云朵掠过,伴着阵阵雁鸣。
奕蛮的墨眸里忽然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悲伤,&ldo;小人不敢。&rdo;想到留在京城太子府中的姐姐,他避开刘挚的视线,落寞地望向北方。
&ldo;随本王去个地方。&rdo;刘挚再次拿住他的手,&ldo;不到万不得已,本王都会护着你,不可再自伤。&rdo;
顷刻,二人换了衣衫,穿街走巷,来到循州的茶花坞坊。
&ldo;……哎哟哟,刘公子好久没来咱们这儿了,姑娘们想念的紧,今儿一定要多喝一会儿酒……&rdo;老鸨子满脸堆笑道。
茶花坞坊在循州的花柳一条街尽头,位置十分隐蔽,从外面看,漆红的大门好像是大户人家的宅院,和别的青楼不同,他门前没有衣衫单薄,露出卖笑皮相的妖娆女子,仔细一落眼,高高挑起的大红灯笼上的茶花坞三个洒金字显现出来,似乎能嗅到那么一丝浓重的脂粉味儿。
听着迎来送往的娇笑声,奕蛮额头上的汗顺着鬓发滴下来,&ldo;王爷,这,这是……羞辱小人吗?&rdo;
刘挚道:&ldo;阿蛮多心了。本王引你来见一个人。&rdo;
曲折回廊尽头,一座竹楼掩映在翠竹之中,老鸨子引他们进去,落座饮了杯茶,不久便有人进来。
奕蛮揉揉眼睛,见一位须发皆白的黑袍道人笑嘻嘻地看着他,疑惑道:&ldo;王爷……&rdo;
&ldo;他道号玄清,是三星观中的大道长,青楼大名鼎鼎的恩客,几百年专修房中术,每日找姑娘双修……&rdo;刘挚边说边笑。
&ldo;哈哈哈哈,&rdo;玄清如鼓般的笑声打断他的奚落,两弯向下垂直脸颊的眉毛顽皮地翘了翘,&ldo;这位小哥儿,老道对房中术颇有心得,王爷曾得我传授一二,你、试过没有?事后有没有欲罢不能?&rdo;
奕蛮气得满面通红,冷目对着他,眼底的郁色浓如重墨。
&ldo;玄清,放肆了。&rdo;刘挚道,&ldo;奕蛮隽弱如斯,本王焉得亵玩?&rdo;
玄清不怀好意地挑拨,&ldo;王爷是怕吕公子吃醋吧?&rdo;接着一阵呵呵呵呵,脸上明摆着&ldo;老道明白,老道明白&rdo;的促狭劲儿。
提到吕澈,刘挚果然紧张,忙问:&ldo;芝仪去找你没有?&rdo;
玄清眯眼瞅了瞅奕蛮,执好手上那把招摇的拂尘,&ldo;哼,吕公子整日与王爷不离片刻,他的行踪怎么问起老道?&rdo;
&ldo;废话少叙。本王要的东西拿来。&rdo;刘挚变脸道。
&ldo;是。&rdo;玄清老道退出去片刻,再次进来,后面跟着两位黑壮的汉子,他们抬了一个黄梨木雕如意纹的箱子,&ldo;王爷,东西在此。&rdo;
箱盖揭开,亮晃晃的银光霎地冲出来,稳了稳眼神,才看见箱中一排排的银元宝,一排排整齐地码放着,约摸有十排,一锭二十两,奕蛮略一估算,整箱差不多六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