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陛下命欧阳琉舒前来开解你的。&rdo;
凌子悦莞尔一笑,没想到欧阳琉舒这般了当。
&ldo;那阁下要如何开解我呢?&rdo;凌子悦饶有兴趣地问。
&ldo;你会问这个问题,欧阳琉舒心中甚慰。至少你的心中还未如死水。&rdo;欧阳琉舒拍了拍胸口,一副十分庆幸的模样。
&ldo;你知道,陛下是不会放我走的。&rdo;
&ldo;那么在陛下的身边或者不在陛下的身边又有什么区别?&rdo;
&ldo;君不闻&lso;一入宫门深似海&rso;?&rdo;凌子悦笑问。
&ldo;后一句不是&lso;从此萧郎是路人&rso;。你的萧郎是谁呢?不正是陛下吗?&rdo;欧阳琉舒反问。
&ldo;宫中尔虞我诈,权利倾轧,我倦了。&rdo;
&ldo;倦了,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rdo;欧阳琉舒起身,来到窗边,轻轻撩起那排竹帘,微凉的风涌了进来,撩拨起凌子悦的发丝。
&ldo;凌子悦,这一缕风吹入室中或者吹入宫中,它都是一缕风罢了。若你觉得有什么不同,并不是因为这风,而是因为心境。将所有执着都放下,无论哪里的,都是星垂于旷野,江河之浩瀚。&rdo;欧阳琉舒背对着凌子悦,他微仰着头,看向远方。
凌子悦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欧阳琉舒能在朝堂之上悠然自得的原因了。
&ldo;反之,你就算逍遥于世,心中牵挂,如何恣意?&rdo;欧阳琉舒回过身来,他的笑容一如凌子悦第一次见到他时一般。
欧阳琉舒低下头来行礼,&ldo;若陛下身侧没了凌子悦,如同利剑失了剑鞘,杀伐之欲大开,只怕见血也难以收鞘啊!&rdo;
凌子悦蹙起眉头,云澈的性格过于彻底,他所追求的一切太纯粹,些许的瑕疵都忍耐不了。他心中波澜壮阔,可放眼望去没有人如他这般将天下容于心中。
&ldo;我明白你的意思了。&rdo;
&ldo;明白就好。不妨做回真我。你曾经想做的事情,现在没了那身朝服,都可以去做了。活在当下的意思,不就是放宽心来,活的快乐吗?&rdo;
&ldo;你果真是天下最好的说客。&rdo;
&ldo;能令知交展颜,在下心愿足矣。&rdo;
欧阳琉舒离去时回身一望,凌子悦立于案前欠身一笑。
那一刻的风韵胜过万千。
欧阳琉舒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待到欧阳琉舒离去,她便与云映在屋中下起棋来。
&ldo;你放下了,我便安心了。&rdo;云映垂目道。
&ldo;放下什么?&rdo;
&ldo;放下从前的自己。&rdo;
&ldo;……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就没有现在的我。&rdo;
云映淡然一笑,&ldo;如果不是你,也没有现在的我。&rdo;
这一夜,凌子悦睡的颇为安稳。那些压迫着她放不开的过往就这样沉淀下去。她知道很多东西她永远无法忘记。她将它们藏起来,锁在了心底。也许有一天她将它们拿出来细细翻阅时,能不问得失,云淡风轻。
有人缓缓坐在她的榻边,手指拢入她的发间,轻柔地抚过,万千不舍与爱恋尽于其间。
凌子悦不需要睁开眼,也知道对方是谁。她侧过身来,缓缓与对方十指相扣。
云澈抽一口气,他本以为她会恨他,若不是他这般执着将她束缚在身边,她又如何会受那日之苦?他知道她心中有一双羽翼,盼望着有一日能翱翔于苍际,而他却不顾一切勒紧了她,哪怕她痛到失声也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