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滑过屏幕,不知道此刻的她在做什么?这般想着,手指已经灵活地切入通讯录,屏幕立刻显示“电话正在接通中”。
地上的手机突然喧嚣地震动起来,此时李雅已经急得六神无主,不敢去碰陷入昏迷的谈庭玉,竟然下意识地接起了电话:“喂……快报警,叫救护车……我们在xx路……”
语无伦次,根本不是小姑娘的声音!青年僧人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忽而有种不祥的预感:“姑娘,不要急,这是谈姑娘的手机,她人呢?”
听筒里的声音出乎意料的祥和,带着某种抚慰人心的味道,虽然李雅觉得这年头还称呼人为姑娘的实在少数,但如此关头哪里又会去在意这个:“她、她……”
“砰——”又有流弹射了进来,李雅忍不住尖叫着护着谈庭玉,外面又是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姑娘,姑娘你还好吗?”
李雅这才找回自己已经出窍的灵魂,她今年也不过三十岁,顺风顺水长大何曾经历过这个,这会儿她特别想她家阿归,如果他在的话,眼泪要不争气地流出来了,她吸了吸鼻子,这才开口:“我在,小庭玉她为了救我……”
对方语无伦次地讲了几个断断续续的句子,怀惠很快将事情的始末拼凑出来,他虽然无法理解子弹之类,但他知道——
他不想她死,一点儿都不想。
他几乎是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对着手机开口:“姑娘,如你所言你们外面的情况未知,情况不明朗,这种情况下想要救谈姑娘,唯有靠你,你明白吗?”
难得的,怀惠在语气里加了暗示的味道。
“我?我能做什么?”
纽市大街上有一持枪人员射伤民众的消息几乎是在一个小时后直接窜上了各大新闻版面上,即便美帝政府方面想要将新闻压下来,也没有办法。
各大网站的记者和媒体工作者赶来抢第一手消息,据说该持枪歹徒手中有人质五十余人,特警和武装部队都无法突围,只能等谈判专家的到来。
与此同时,李雅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老天保佑。”
“如何?”
“子弹擦着她的胳膊过去的,谢天谢地没有中弹,但是她还昏迷着,会不会是撞到了头……”
“你等下。”
李雅等了一分钟所有,对方发来了视频请求,她瞬间点了同意,手机里却是漆黑一片,只听得男子平和的声音:“将摄像头对准她的脸,接下来你按照我说的做。”
谈庭玉只觉得脑袋钝钝的疼,一点点敲击着她的脑髓,让她忍不住直接叫了出来:“疼——”
“哎,小庭玉说话了!”李雅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小庭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小庭玉——”
“唔,李雅姐,我们这是……”
屏幕里是小姑娘抚着头皱起着脸,兴许是天气炎热,她穿了一身只有半个袖子的白色上衣,上面清晰地带着血意,足见她此时的处境并不好。
头部的疼痛终于没有那么强烈,谈庭玉这才和李雅姐确认如今的状况,对方却将手机交到她的手中,简短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谈庭玉点亮屏幕,感觉头又忍不住疼了起来呢:)。
她偷偷瞧了一眼李雅姐,这才发现两人似乎是在一个封闭的小房间里,只得小声地开口:“大师,谢谢你救了我。”
对面的姑娘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手机开着视频,秀气的鼻子吸了吸,看得出头还很疼,她在忍耐,可怜巴巴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她的发顶。
“谈姑娘客气。”
托互联网发达的福,网上很快就公布了这起枪击事件的始末,该名持枪男子因不满纽市警方侦查刑讯的力度,无法忍受女儿被霸凌后自杀身亡、为首之人却逍遥法外的现实,意欲制造事件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该男子称只有将那位三个霸凌他女儿的白人少女交换过来才同意放了人质。
报道还称该男子身上携带了十公斤的炸药,如若在两个小时内警方无法满足他的条件,他就带着这一咖啡厅里所谓的上层阶级们一起死。
很显然,这个咖啡厅是对方早就找好的,后门早已被人封死。换言之,想要出去,除了越过绑着十斤炸药的歹徒外别无他法。
……她的运气到底是有多差啊,出个国逛个街还能遇上持枪事件,现在她算是被挟制的人质吧?还是怎样?
谈庭玉同李雅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怎么会这么倒霉催”的同情。
“现在怎么办?”
李雅虽是问出口,但她也知道除了等待别无他法,她其实很想给阿归打电话,但犹豫再三还是选择编辑定时短信,而非是此时就直接告诉对方。
“如果需要,小僧或许可以帮点小忙。”
谈庭玉左思右想时,便听到听筒里男子略带舒朗而祥和的声音,带着别样的安抚味道:“什么、什么意思?”
将希望寄托于别人,永远都不如靠自己来得实在。怀惠从小就深谙这个道理,他虽然不甚了解所谓现代科技或者各种手段,但他懂人心就足够了。
像是这样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解决事情的人,决然是不会在还没看到自己的目标实现就去死的。他舍不得,也绝不会轻易死去。真正隐忍的复仇者绝不会像这样拿着武器威胁别人的性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