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红红的小眼睛里分明涌出了泪水,在床上喘着咆哮着,表明他对那个贱女人的谩骂和诅咒。
“都说了让你不要总是找她们了。”弗洛拉在一旁啜泣,“你就是不听。”
“好了,他都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还在数落他!”莫里斯夫人看得实在心疼,气冲冲地责骂弗洛拉不懂事。
约瑟夫侧卧着,透过荷兰式的窗格,他在痛苦挣扎中,突然看到卡蜜儿鬼鬼祟祟地溜进了路易斯的房间。
他枕边放着一块被吐得满是血的花边布,喘得一会儿急一会儿缓,满脸是汗。在一阵猛烈地咳嗽之后,他再次咯出了一滩血,路易斯可以看到他胸上厚厚的肥肉下,胸膜明显地已经塌陷和纵隔移位。
“难道之前没有预兆吗?”路易斯问。
“谁知道呢,病得这么急这么凶,一定是平日不注意身体。”老医生站在一旁,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没有!”莫里斯夫人哭到已经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她大喊着说:“您再认真检查!怎么会是肺痨!这可是罪人才会得的病啊!”
“夫人,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老医生嘴角下垂,似乎在表达不满:“您儿子的这幅样子已经很明显地在说这是什么病了。”
“一定要治好他!我们有的是钱!”莫里斯夫人说完抓住了路易斯的手,好像路易斯会跑掉似的。
弗洛拉看着母亲,默默地擦了擦眼泪。
父亲在年前就已经告诉全家,她们的生活需要节俭一些了。由于三个女人开支巨大,小儿子挥霍无度,现在男爵府渐渐入不敷出,仅靠着卖祖辈留下的田产荒唐度日。
“放血。”老医生下了论断。
于是莫里斯夫人马上叫了几个女仆过来,她们畏畏缩缩地进了房间,脸上明显地担忧和嫌弃。
肺痨可是传染的啊。
她看着这些人磨蹭的样子,在为首的女仆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动作快一点,有你们好受的。”
除了医生和几个女仆,大家都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候着。冷雨夹着冰雪固执而持久的下着,弗洛拉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那株常春藤。
莫里斯男爵突然问,“卡蜜儿呢?”
弗洛拉摇摇头。
“这种重要的时候,她到哪里去了。”
路易斯的大衣还没有脱掉,他本要回卧室换件外套,却看到自己的床上躺着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
卡蜜儿。
她雪白的肩上只有粉裙的两根吊带,裙子把挺起的胸部露出好一半,下面也露出一截小腿,两根吊袜带还挂在腿上。
路易斯紧皱眉头,冷峻的脸上没有表情,但脾气似乎随时都会发作。
“表哥,”卡蜜儿急忙扮出一副慌乱的样子,“你怎么来啦?”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只是很想表哥而已,所以这几天来你的房间转转,表哥你肯定不忍心怪我吧?”她咬着下嘴唇,眼睛水汪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