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嬉笑着延续浪荡的行径,根本察觉不到在不久的将来,恐怖的梅毒即将趾高气昂地肆虐整个伦敦。
而这些被冷风吹得不见血色的、可怜的人们,没有一个会是摩拳擦掌、气势汹汹的传染病恶魔的对手。
因为稍显另类的着装,西蒙在其中注意到了一个神色匆匆的人。他曾经去过男爵府,所以一眼就认出这是莫里斯男爵府中仆从的打扮。
那个长相还算中等的男仆对迎面而来的妓女们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他嘴上好像推辞了两句,临走之前还不忘色情地在一个□□的腰部上揩了把油,之后又接着往楼上走了。
“先生,好像有人找你呢。”坐在一个老男人臃肿大腿上的女人往嘴里塞了一颗鹅莓。
“嘿,是又有新电报了吗?怎么说?”温斯顿长着乱蓬蓬的灰色眉毛,和像米开朗琪罗的作品——摩西雕像一样的大胡子,这胡子在如同北欧神话里森林之神那么大的下巴上挂着,又沿着他小鬼般的身体弯弯曲曲地垂下来。
他身边大约搂着五六个女人,那些硕大的胸脯简直要凑到他满是褶子的老脸上去。
“不,阁下。我此次只是来告诉您,路易斯先生已经搬出去住了。”男仆恭敬地弯下身。
“噢……真遗憾,”他喝下一口杜松子酒,接着说,“也没什么关系,你已经带给我很多有价值的消息。”
“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温斯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支票簿,“哈哈,这是你的报酬,拿去。”
男仆马上接过。
“你这个老混蛋,”旁边的妓女揉着温斯顿脸上的赘肉,不满地问,“你倒是什么时候也给我一张?”
温斯顿大笑起来,胡子在他红润的脸上抖动,接着爽快地写了一张送给她,惹得周围的女人都凑上去索要。
他年轻时也曾是个画家,画了几十年,却不曾摸到艺术女神的裙带边儿。他还参加过英国陆军,但是后来遇到打仗,就逃跑了。
穷困时,他总是在酝酿经典之作,但始终也没有动笔。为了生计,温斯顿除了是不是涂抹一些商业化合告画之外,什么也没画过。
有时候为了吃饱饭,他还给那些雇不起专职模特的青年艺术家充当裸体模特,来整几个钱。
直到前年,他去了印度,一跃成了暴发户,以压榨殖民地人民来赚钱。
现在温斯顿已经腰缠万贯了,这与之前他过得那种贫困潦倒的生活截然不同。他可以痛快畅饮杜松子酒,不断地谈论他未来可以获得的荣誉。
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小老头儿,猛烈地嘲讽任何人的温情。又很固执,因为一点利益争执,直到现在还完全不肯与路易斯合作。
而这个品德恶劣的人也完全享受现在的生活,他根本不觉得这种万恶的方式有什么不妥。
“爸爸,我们该回去了。”一个沙哑的嗓音突然在房间响起,男仆这才注意到这角落里竟然还坐着一个女人。
这声音犹如粗糙的砂纸划过,像只在惨叫的地狱恶鬼。男仆愣了几秒后,突然打了个寒颤,冒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这样难听的声音怎么会是属于一个人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