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气候格外适宜,除了稍冷一些,日光充裕,没有阴雨天的黏腻。
方栖宁很庆幸买了一套采光还不错的房子,譬如此时,靠在飘窗上晒起太阳的舒适程度是很难准确描述的。
他上下掂着手机,迟迟没能拨出去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孟明奕能被什么缚住手脚——
答案呼之欲出。
方栖宁的神情淡淡的,他又一次在脑海中复刻起过去的场景。最后一次回方宅,是在那件事发生前半个月。那天恰好是圣诞节前夜,母亲知晓年轻人好过这样的节日,默认他不会回家去。实际上平安夜的晚上方栖宁特意从商场捎了一条项链,准备带回去给母亲一个惊喜。
佣人们纷纷缄口,任由方栖宁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前,奇怪的是齐曼容并不在卧室里。他在整个一楼绕了一大圈也没找到母亲,随手逮住一个妈子,妈子和他说,夫人正在园子里照料花草。
天寒地冻,娇气的花种早早被花匠抬进了屋里,根植在园子里的都是些坚韧的花草。大晚上的,母亲去园子里做什么?
方栖宁揣着满腹疑问走下楼,花圃间搭了一层遮阳棚,棚子底下支撑的石柱上绑着细小的灯串,在半明半寐的夜里闪着银色的光辉。
平常用来待客的石几木凳都覆上了软垫,齐曼容神情平静,纤长的五指攥成拳,长发盘成松垮的发髻,斜插一根碧玉簪,深蓝礼服裙曳地,肩上披着厚重的挡风短袄,隆重得宛如才从宴席上回来。
方栖宁瞠目结舌,一时间也想不通母亲为什么做这般打扮。
他不忍破坏眼前堪称为美的画面,然天不从人意,掠过一阵夜风,齐曼容目光上挑,侧过脸瞥见傻乎乎站在树丛下的小儿子。
方栖宁摸摸脑袋,走过去喊她。
一丝名为慌张的神情出现在齐曼容面上,也是在那一刻,方栖宁看清了她手里握着的东西。
是一枚方形的u盘。
约莫只有一根拇指的长度,家里有很多一模一样的复制品,方齐瑞和父亲都习惯用自家生产的电子产品,连带着方栖宁用的也是这一种。
他一直是大大咧咧的人,在听了齐曼容滴水不漏的解释后很快将这件小事抛之脑后。
直到有一天他服过药,在床上久久未眠之际,忽然想起了一年前的平安夜。方齐瑞坐在他身旁,听他原原本本把记忆里的场景复述出来,眼眸里闪动着奇异的光彩。
想到这里,方栖宁将机身调转过来,拨通了那个从来都只有短信记录的号码。
系统铃声响了几秒钟对方才接起,似乎对于他主动拨来的行径十分惊讶,并未开口说话,听筒边只余细小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