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府的护卫们自是都打得一手好算盘。这边辅国公听闻此事,果然震怒非常,便气冲冲地回了内室,将屋里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就对继室曾氏大发脾气道:“你养的好女儿--为了个男人,就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都不知道你平日都是怎么教的”
而慕容长青自娶曾氏过门以来,还从没有如此大声呵斥过曾氏,只将她吓了一大跳,便赶紧问道:“老爷,可是宁儿怎样了?”
慕容长青又想起刚才那护卫所说的话,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我就说嫁给范家的老四算了,你非得拦着。现在倒好,你女儿挖空了心思还想嫁到范家,连装被蛇咬都弄出来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曾氏觉得委屈,便哭道:“老爷可是说不怪妾身的--当年老爷也是说不能嫁,才让宁儿装病躲了出去的。又不是妾身说了算的!”
慕容长青见她居然还敢顶嘴,更是生气,便大吼道:“就知道哭当年要不是你天天哭哭啼啼地做那幅死样子,谁会去理会那种无聊的流言--还让我们兄妹离心,生生将范家这样大的助力给推了开去”
吼得累了,那慕容长青端了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又接着斥道:“你以前不过是个庶女嫁给我不过是做填房--别天天摆正头夫人的谱这些年我对你也是好得太过了。放着那些个通房妾室都不碰,只宠你一人,你就不知道东南西北,连我们慕容家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曾氏傻了眼。她刚嫁进来的时候,也曾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地讨好过慕容长青。后来却是发现慕容长青就好她这口,平时动辄来个扭捏娇羞,慕容长青就立马作低服小,如老房子着了火,只有她一人是命。凡事对她也都言听计从。
这二十来年养尊处优,曾氏再不是当年做庶女时唯唯诺诺的性子。现下看到平时一向和顺讲理,连大声都未有过的老爷,却是对她吼得脸红脖子粗,曾氏心里实在难以接受这种落差,便哭得晕了过去。
慕容长青看见曾氏晕了,就住了嘴,心里也渐渐悔了上来。怎么说,曾氏也是他捧在手心里这么多年,还是有真感情的。且慕容宁也是他的心头肉。现在女儿受了重伤,不知会不会从此就落个残疾。这曾氏又如美人灯一样,风吹吹就坏了,实不该如此苛责于她。
这边慕容长青就叫了婆子进来,唤醒了曾氏。
那曾氏醒转过来,还想装乖卖俏,拿捏住老爷的心。谁知慕容长青在一旁冷冷道:“赶紧收拾收拾。宁儿在别庄被蛇咬了,伤势不轻。我们得赶紧找几个好大夫过去看看,去晚了,宁儿的腿就保不住了。”
一席话说得曾氏面如土色,赶紧下了床去换出门的衣服。
很快两人收拾妥当,又带了府里最能干的大夫,坐了大车,星夜出城往别庄赶去。
京城晚上有宵禁,可对慕容府、范府这种高门大户,宵禁形同虚设。他们都有出城门的腰牌,就算没有腰牌,如他们这样的人要破个例,也是再容易不过。
而范府的别庄里,范朝风进了横石院的议事厅,正听手下的人禀报那慕容别庄的动静,就有人来报,说是镇国公带着兵士和大夫从西山大营过来了。
范朝风便赶紧带了人,打算要去门口迎着大哥。
结果还未跨出横石院的大门,范朝晖已经带着几个贴身的侍卫,披着乌蓝的薄氅,大步走了进来。
“大哥”范朝风快步上前。
范朝晖微微颔首:“四弟,一切可好?”
范朝风看见了大哥,就像见了主心骨,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下来,便点头笑道:“没有大碍。”
范朝晖便放了心,就和范朝风一起并肩进了议事厅。
厅里众人都纷纷对国公爷行礼。
范朝晖摆了摆手,道:“天快亮了,都回去打个盹儿。有事以后再说。”
众人俱都识趣,赶紧退下了。
议事厅里便只留了范家兄弟俩。厅外立着范朝晖带来的亲兵,如在军营站岗放哨一样。
范朝晖问道:“郡主的伤势如何?”
范朝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不知。”见大哥似有怒气的样子,范朝风又赶紧道:“性命应该不妨事,只那腿能不能保住就不知道了。”
范朝晖便重重拍了下桌子道:“胡闹--四弟妹自中毒醒来之后,便有些着三不着四,你不说多管管她,还跟着她一起胡闹”
范朝风见大哥对自己的妻子出言不逊,便收了笑,正色道:“大哥,解语心思澄透,待人至诚,说话行事,都是占着理字。且性子宽和不计较,从来都只有别人欺负她的,她连多说一句话都不肯。--四弟我还从不知道她何时有胡闹过”
范朝晖只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便向范朝风拱手道:“是大哥逾越了。还望四弟莫要放在心上。大哥只是担心此事会被慕容府拿来大作文章。到时吃亏的还是四弟妹。”
范朝风便冷笑道:“解语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却能派人取她的性命。--你说说,还要怎样忍让才能让他们不作文章?”
范朝晖大吃一惊,这些却是他不知道的,便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朝风便将安氏在林中被黑衣人追杀的事,俱都告诉了大哥。
范朝晖听完此事,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良久,才吃力地问道:“那四弟妹,可有,可有受了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