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岳仰著头看天,虽然这个微小的愿望已经不可能实现,但他还是竭力抑制著,不让自己流泪,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哪怕再惊慌他也没有哭过,第一次发现被骗,哪怕再後悔他也没有哭过,第一次受辱哪怕再痛苦他还是没有吭一声,随後无数次的恐怖经历让他痛不欲生,他仍然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为什麽一想到他就忍不住变得懦弱?人们总是容易被自己的眼睛和喜恶所欺骗,自以为是的认为什麽是好什麽是坏,再自以为是的选择有利於自己的所谓优势。
他不止一次的幻想,如果……「哼」英岳为自己的逃避而自嘲,没有任何的如果,那是不存在的,作为一个男人,他可以承受这麽多的屈辱,但他不会屈服。
他有预感,就在今晚,他一定可以见到想见的人,不需要理由,他就是知道!然後,然後他就可以走了,永远的离开这个鬼地方。
周围是虎视眈眈的眼睛,因为身上的精液气味已经几乎消失了,林里的野兽开始蠢蠢欲动。「英?」英岳抬头,四周还是黑黔黔的,难道是出现了幻听?他大概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吧。
英岳觉得有什麽东西在靠近自己,很近很近,稀稀疏疏的声音让他突然觉得很亲近,也很安心,是了,一定是他了。
「英?」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熟悉的腔调,英岳以为过了这麽久自己早该忘记了的声音,曾经讨厌而害怕的气息,现在倒让他突兀的珍惜起来。
「是英麽?是你!」英岳看到了月光下的庞然大物,扭曲的线条,粗壮的身躯。英岳用被子紧紧包裹住自己,他知道对方的视力并不好,能感受到自己多半是通过气息和热力的分布。那麽就这样吧,他不想让对方看到这样的自己。
「你,怎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英岳不知道该说著什麽,他有些想不起来离上次看到他是什麽时候,这麽长时间不见他都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了。
他是该同往常一样用不耐烦的语气训斥,还是温和一点的讲话?现在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做不到,自身的经历让他再提不起之前的语气,既想要见面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多麽复杂矛盾的情感!
「终於找到你了!」「别过来!」海奎尔想要靠近,却被英岳出声阻止了,他自己都没想到还能发出底气如此充足的命令。
☆、02关於某个人的
海奎尔盘起了身体静静等待著,英岳再次看了看他,只有隐约的身影,这就足够了。「跟我走吧!英!」海奎尔探著脑袋。
「去哪里?」英岳眯著眼睛,不再看海奎尔,而是望向天空,今晚没有云,是个晴天。「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海奎尔鼓足了勇气。
「你还没有找到繁衍者麽?」英岳还是想不明白,为什麽他会一直对自己念念不忘,特别是在自己伤害了他之後。
「你就是我要找的繁衍者!」海奎尔下定了决心,这两年来,除了刚开始有一些伤心,不久後他便想通了,爱情只有自己争取,他会找到英岳,然後呆在他身边,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接受的!
於是他一直寻找著突然消失的英岳,将近两年的时间,终於得到了一些信息,他或许就在科斯城的郊外!
「如果我说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兽君呢?」英岳的声音很轻。「是……那个维诺吗?」海奎尔有些不确定,还有些信心不足。
那个维诺!是啊,那个把自己拉入深渊的鹰型兽人,那个英岳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的人!
「英!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更努力的,努力的争取!」海奎尔有些急躁,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英岳,难道要让机会再一次从手里流失?
「好」「什麽?」海奎尔正绞尽脑汁的想著说服英岳,没想到居然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突然的让他差点没反应过来,「你说什麽?」
「我说好,我给你机会。现在……闭上眼睛,到我跟前来。」英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稳,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体里的气血翻涌,颤抖的手臂快要支撑不住了。
他想再看看他,再看看海奎尔。「好的!」海奎尔轻轻的移动腹部的鳞片,闭上眼睛的他也能准备找到英岳的位置。
「我想看你半兽的样子,很想。」英岳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海奎尔说过话,这让海奎尔有些受宠若惊,他觉得英岳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虽然很想看看他,但海奎尔还是遵守诺言的闭著眼睛。
英岳摊坐在树下,看著这个英俊的男子,他的确是英俊的,那些以前他认为是难看而恶心的斑纹,现在他却觉得是那麽的好看。
海奎尔身上的暗纹并不多,最明显的就在脸上。每一个兽人都有属於自己的斑纹,它们或多或少的分布在身体的不同区域,是每一个兽人与众不同的标志。
海奎尔脸上的条纹,从额头划过眼睛一直到颧骨,墨色的两条均匀的成对称分布,眉心是竖直的细小条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阴沈而恐怖,当然这是英岳第一次看到他的感觉,现在他终於知道这并不能代表这个人的性格,虽然已经有些晚了。
「你的脸,从来就不难看。」英岳想起来了最後一次见面对他的辱骂,海奎尔是个性格沈默的人,他或许不擅於表达,或许有些迟钝,但他是温和而无害的,而自己却伤害了他。
海奎尔觉得今晚的英岳真是太反常了!他居然夸了我!他情不自禁的扭动了身躯,上半身的精瘦让他看起来更加完美,顺著目光移动,英岳终於看到了粗长的尾部,即使盘著也有至少六米长人腰粗的尾巴。
经过最初的适应,英岳终於克服了内心的发怵,再看那线条密整的条纹尾巴他终於不再恐怖,原来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克服的,只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去尝试。
「英,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夜晚的郊外气温太低,你受不住的。」海奎尔想要劝服他,即使是闭上眼睛他仍然能够感受到英岳细微的颤抖。
英岳把他叫到跟前,很近的地方。「现在不行,明天吧,明天一早你再过来,还是这里,我等你。」说完一个吻印上海奎尔的脸颊。
海奎尔脸红了,他从没想过能得到英岳的亲近,这不是在做梦吧?明天,他让我明天再来,是准备接受我了麽?他兴奋的差点缠上英岳,还好及时控制住了尾巴。